古人，特别是家奴的毅力非常顽强，什么一夜不睡伺候跟前，或者举着盘子一站几个时辰还纹丝不动，统统不在话下。莫安容也不多说，而是坐起身来，挪了块空位。
“坐到我身边来，舒服些。”
贵妃榻足有两米多长，就算齐汀躺下来也绰绰有余，更何况是加个小柳儿。
小柳儿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王妃，这如何使得，奴婢还是站在一边……”
“翠褛走后，我就只剩下你了。”莫安容笑着拉住小柳儿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出了事我给你做主，别怕。”
主子永远是主子，奴才永远是奴才，哪怕像周侍妾那样飞上枝头变凤凰，骨子里还是个奴才，大家出身的那些侍妾都瞧不起她。
进入王府六年，只有莫安容会对她和颜悦色。小柳儿要的也不多，一点尊重与柔和足以让她死心塌地。
“多谢王妃。”
小柳儿有了坐的地方，双手也能支撑在软榻的扶手上稍微歇息片刻。莫安容被晒得昏昏欲睡，可越是这样，脑子越是清楚，那些杂事刹那间回想起，像走马灯一样挨个儿在她面前播放一遍。
“你可知道王爷最近在做什么。”
小柳儿帮莫安容掖好毯子，“王爷的行踪咱们这些奴才哪里知道，不如奴婢去打听打听。”
“这样呐，我还以为王爷派你来看着我，会知道一些。”
说着无心，听者的脸却刹那间惨白，小柳儿稳住手中的伞，背后热起一片细密的汗珠，“王妃，奴婢不太明白您的话。”
齐汀削弱了丹妃娘家的势力，后院定然要拿出个人做刽子手，这个可怜的刽子手就是莫安容。偷偷拿出丹妃送的镯子，用已经灌了麝香粉末的相似镯子偷梁换柱，除了贴身伺候翠褛，就只剩下小柳儿了。
她和小柳儿都是权谋中的棋子而已，说起来颇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至于什么时候发现的，脑子里不太清楚，可有一点能够告诉你——我从未怪你。”
“王妃恕罪，王妃恕罪。”小柳儿立刻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声音哽咽，“奴婢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还是胆大包天的希望能得到王妃的原谅。”
小丫头片子也太认真了。莫安容有些好笑的说道：“我并不怪你，也没有资格怪你。翠褛如今离开王府过上平淡却幸福的日子，眼下只有你我能够相依为命。”
“翠褛姐姐……”小柳儿抬起头，泪眼婆娑中看到莫安容眼里的羡慕，再次都埋下头，把话重新咽回去，“是，今后小柳儿会代替翠褛姐姐，陪在王妃身边。”
“所以别哭了。”莫安容拉起小柳儿，又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等我去世，有多少眼泪随便你哭。”
“王妃，您……”
莫安容打断道：“今日天气好，咱们别总说这些丧气话，好好晒晒太阳。”
“是。”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小柳儿瞧着莫安容脸色不佳，不由得担心，“王妃您近来不大喝药，这有些不妥。”
没有比莫安容更清楚这具身体的人了，耀眼的阳光刺痛她的双眼，只剩下耳边珠翠碰撞的声音。
“劳烦太医开药方，喝下药依旧是这样，小柳儿关心我，倒不如少让我喝下那些苦汁水。还有此事千万不能告诉王爷。”
小柳儿愣了一下，没有回答，她是齐汀派来专门照顾莫安容的人，齐汀也曾经下令，必须每日向他汇报关于莫安容的日常。
如此重大的事必定要知会王爷一声，否则出了什么事，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能够承担的。
“王妃，奴婢觉得这么大的事情，必须得通知王爷一声。”
“你们想瞒着我，但是身体如何我自己知道的一清二楚。王爷这几日相比正在焦头烂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前面的事够多的人，后院暂且平静一点才好。”
见小柳儿面上露出难色，莫安容板起脸，“现在你跟着我，我说不许就不许。”
小柳儿脸上悻悻的，“是，王妃。”
莫安容靠在软榻上，闭眼小憩。她现在对齐汀来说毫无价值，帮不上什么忙，尽量不添乱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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