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幽州已近半月,幽州气候多变,上午还是艳阳高照,下午又开始阴雨绵绵。谭馥雅独自一人坐在凉亭内,外头的雨水像是由天散落的千丝万线,织出细密的水幕,笼罩万物。
不远处,身着白色布衣的范齐一手持着油伞,一手抱着本书向着凉亭徐徐走来。
范齐走到凉亭下,收下油伞,将伞倚靠在柱子旁,这才向着谭馥雅走去。
“宋姑娘。”范齐向着谭馥雅作揖一礼。
谭馥雅微微一笑,见范齐对她还是这般客气,开口道:“你我也算朋友,这些繁文缛节还是免了吧,我也不是高人一等。”
范齐闻言亦是一笑,拉了下身后的衣摆,走到谭馥雅对面坐下。他将手里的书放到谭馥雅面前,轻声解释着,“姑娘早上给我的东西的确是火灵子,书上也有相关记载,姑娘请看。”范齐说着指了下书本,示意谭馥雅翻开他做记号的那一页。
谭馥雅将书挪到面前,翻开细看。书上大多数都是图画只有少量的文字,图案有些抽象,一眼看下来只能看得懂一个大概。
书本上绘制的似乎是白磷的炼制过程,上边画有骷髅、丹炉之类的东西。范齐看着谭馥雅手中的书解释着,“火灵子是由坊间术士无意间发现的,据说是以人骨跟宝石烧制而成。”
“宝石?”谭馥雅微微蹙眉,抬眼看向对面的范齐疑惑的问。
范齐点了点头,应道:“玛瑙。”
谭馥雅眸光一怔,说起来,玛瑙是二氧化硅矿物,要制成白磷,骨、二氧化硅、碳粉都是必不可少的,范齐口中的火灵子,的确就是白磷无疑,那袁天师装神弄鬼,究竟是誉王唆使,还是另有目的呢?
范齐见谭馥雅神色复杂,有些疑惑,不禁好奇的问,“不知姑娘火灵子从何而来?”
谭馥雅回过神来,向着范齐实话实说,“一位朋友从袁天师做法的祭台前找到的。”
范齐闻言垂眸不语,须臾,他亦是反应了上来,猛的抬头看向谭馥雅,有些不敢相信的问,“莫非是袁天师弄虚作假?”
一阵微风,谭馥雅朱唇紧抿,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可眉间的忧虑已经将答案传达了给了范齐。
范齐沉默了好一会儿,自是想到袁天师背后的誉王,此案若是跟誉王有关,那后果不堪设想。
谭馥雅见范齐若有所思的模样清浅一笑,轻声道了句,“越是接近真相,越是令人不安了。”
范齐闻言抬眼看向谭馥雅,见她神态从容淡定,不禁要问,“姑娘你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从走进幽州开始,那血肉模糊的恶鬼几乎成了所有人的噩梦。
“嗯……”谭馥雅缓缓的眨了眨眼,似乎是思量了一会儿,而后面带笑意的应,“怕,有时候怕的要死,可那也没办法不是?来都来了,不帮他把案子办了,怎么回去。”
范齐听闻谭馥雅这样实诚的回答低头一笑,之前见她面对死尸都是从容不迫的模样,还以为她真的半点恐惧都没有呢。
“那狄公子是……”范齐说着抬头左右看看,见周边没人,又压低了声音向着谭馥雅继续问,“狄公子可是找线索去了?”
谭馥雅思量了一会儿,若是将此事如实告知范齐,那只会徒增他的恐慌,倒不如不说。须臾,只见谭馥雅浅笑着点点头,并未多言。
范齐一手放在心口,闭眸轻舒了一口气,解释着,“今日竹喜来问我狄公子在哪儿,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如今听宋姑娘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
谭馥雅神态自若的沉默不语,内心很是无奈。从余祖锦对别苑的了解来看,他们的一举一动很可能都在誉王的掌控之中,若是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如今她唯一能做的,或许只能等狄承旭的主动联络。
“姑娘,你怎么了?”对面的范齐见谭馥雅坐着发愣,疑惑的询问道。
谭馥雅微微抬头,对上范齐的视线,安抚着,“没事,狄承旭心思缜密,不会有事的。再说了,他也是有备而来,就算遇到麻烦,也能迎刃而解。”
这话谭馥雅在对范齐说的同时也算是在对她自己说。毕竟,如今的她也不知还能做什么,只能相信狄承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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