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至中天,周遭寂寂无人,云峥、云泽并肩立于陵阳城下,抬头仰望高耸的城墙。因着月色的缘故,两人的面容有些朦胧,神色难以瞧得真切。云峥忽然轻声道:“三弟,如果此行我有什么意外,云家日后就交给你了。”
云泽惊愕地盯着云峥的侧脸,似是在甄别他言语的真假。鱼莲心确实是个棘手的人物,但云鱼两家师出有名,携众讨伐,怎么算赢面都在己方,何故他竟会在此交代后事?云泽仔细观察,发现云峥此言出自肺腑,不由皱眉道:“大哥何出此言?”
云峥不便泄露暗中另一桩计划,淡笑道:“有些事你将来自会知晓。”他轻轻拍了拍云泽的肩膀,温言道:“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你我同为云渊公的血脉,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是至亲兄弟,若我真出了事,由你接任掌门,为兄也放心。”
云泽陷入沉默之中,温润的神情中夹杂着一抹愁绪。他不解云峥为何忽然如此疑虑,与他平日的性情大相径庭。他隐隐感觉这回兴师动众非是讨伐鱼莲心那般简单,各种思绪纷至沓来,他忽地福至心灵,脸色不由微变,低声肃然道:“与蓬莱有关吗?”
云峥惊诧地打量了他一眼,未曾想云泽竟一举猜到了关键。云泽瞧清云峥的神情,知道自己一语中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巨峰之巅,他业已见识过蓬莱那群人的可怖手段,自己根本没有资格与之并论,中土面临的浩劫亦非他所能想象。
看着坦然无畏的云峥,云泽顿觉有些自惭形秽。他虽不知此行与蓬莱有何干系,但是他明白世人为权势争强斗狠之时,云峥已然为了中土安危,罔顾生死,毅然抗魔。他本是世家温良公子,此时不免自愧于内心的阴暗。自从父亲离奇亡逝,至今他都觉得自己漂泊无依,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亲情的温暖。
云峥微笑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我希望你能够置身事外。”言毕他沿着城墙往上纵飞,云泽因其言沉默了半拍,然后纵身紧缀而上。陵阳云家分支完全倒戈鱼莲心,城中消息被全面封锁,两人听从云峰的建议,决定夜探陵阳城,调查幼童失踪是否另有别情。
两人在陵阳城偏僻处悄无声息上了城墙,举目四望,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阴影。城中连绵的民宅店铺一律关门闭户,偶尔亮起的零星烛火,须臾间便被熄灭。街上更夫来去匆匆,更声透着虚软怪异,想来是被近来接二连三的幼童失踪案折腾得如同惊弓之鸟。
双月争辉,却也不可能真如昼日。在举城黯淡中,云家大宅的灯火通明尤其醒目,两人轻而易举就找到那座最显赫的宅院。云峥只觉有些怪异,踟蹰道:“我们欲暗中打探失踪的幼童是否藏在云宅,眼下情形只怕对我们不利。”
云泽沉默片刻,斟酌道:“那人想必早知我们携众而至,不可能只将筹码压在被挟持的幼童身上,况且我们还不能断定幼童是否真在她手中。不管怎样,想来她必会召集大量人手,我们正可趁机一探虚实。云宅防守再严密,又岂能难住我们?”
云峥闻言沉眉思索,却也觉云泽言之有理,既然出动,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虽然云家夜深之际依然灯火通明,有些反常,不利于探查幼童下落,但是如果鱼莲心真有旁的手段,他们又怎能不去探个清楚,倒要瞧瞧还有谁要助纣为虐?
两人此行目的未变,暗中沿着街道僻静的屋檐,身形快如飞花流影。潜入云家大宅后,可以听见从前院传来喧闹的人声,好像正在举行夜宴。两人暂时放弃去前院打探鱼莲心召集的人手,开始搜寻可能藏匿幼童的地方。云泽在陵阳云家待过一段时日,因此由他引路搜寻。
两人在楼宇、院落、回廊、花园中悄然穿梭,云宅后院并非如何壁垒森严,暗中躲避云家仆从再轻松不过,云峥心中复又萌生异样的感觉。两人途径飞仙阁所在时,云泽不由停止了脚步,惊疑不定地盯着那片废墟。
云峥询问道:“这是何地?”云泽闷声道:“此处本是那人的居所,没想到竟毁成这样。”云峥欲要详问,继而便因眼前的景象惊而忘言。他走近察看白玉台那道纵横的沟壑,光滑如鉴,剑意残留不息,失神道:“这等剑法,当世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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