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玉今凉的故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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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烈日的炙晒下,我们已经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我的刘海湿哒哒的粘在额头上,好像一个放大了的条形码。鼻头上的汗水直往嘴唇上流,我随随便便用手抹了一下,黏黏糊糊的。穿在最里面的衣裳已经湿透了,别扭得我不停耸肩、挺背,扭来扭去,想让偶尔经过的风稍微钻进衣服的空隙里。早上起床的时候,由于粗心大意,穿成了可柒的鞋,鞋小了一码,起初没什么感觉,现在走了这么久,脚后跟已经磨出了泡,若是这布鞋质量再差点,我的脚指甲再长点,都要把它给磨穿了。我实在有些难以忍受,于是畏畏缩缩地问走在前面的汤子溢说:“汤总旗,我们去哪儿啊?”“去见你未来的主子,六皇子殿下。“汤子溢头也不回,皱着眉依然保持着让人快要追不上的速度往前走。我心想这人真是奇怪,刚刚看见我的眉毛时还笑得那么愉快,转眼间又成了张苦瓜脸,装什么清高。“那请问还要走多久才到啊,我的脚有些不适,走累了。”我稍稍发了发牢骚,没想到话音刚落,汤子溢手一抬,身后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他转身严肃地看着我“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还没喊累,你区区一个小宫女就喊累了?!你来这儿难道是来当公主小姐的吗?”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你累了是累,宫女累了就不是累啊?我管你累不累,老娘是真的累了!“宫女不是人呐!你不累是你,我累是我啊!”我一急朝他凶了一句,他见我完全无视权贵,轻蔑地瞪了我一眼“嗯?”我马上后悔了,改口道“那……那个,我的意思就是,宫女也是人嘛,大人您有累的时候,别人也是有的嘛。小的还能走,还能走,嘿嘿,大人威猛,大人刚硬”听到最后一句话,他咳了一声,我顿时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自责到:今天没带脑子,说出来的话简直像根无形的搅屎棍,越搅事儿越黄。于是干脆闭了嘴。幸好刚才的汤子溢和现在的汤子溢总归是同一个人,是那个仗义的没嫌弃我刘海画得丑,从加训的边缘将我解救出来的大侠。就这样,他带着我们抄另一条道,穿进了宫后苑。他刻意走路慢了许多,还时不时回望后面的人,看是不是所有人都跟上了。这速度总算够我稍微缓一缓了。“早说有条阴凉道多好,早知道有条阴凉道还不走,唉。”我扶着腰,小声嘟囔。“休要得寸进尺。”汤子溢依然没有回头,心平气和的说道。我就知道这家伙心软,表面上严肃冷傲,实际上心肠很好,我暗暗发誓,只有能在这宫内活一日,这么仗义的头儿我是跟定了,绝不给老大丢一点面子。

    这个朝代的皇室大概没少剥削百姓,皇宫不光富丽堂皇,而且极尽奢华,皇帝为每个皇子公主都分设一座寝宫,一所院落,宫女太监都有自己的房间住,十分奢侈。我们紧接着路过了一个由两根雕工精美的石柱和一块横着的石匾组成的大门。石匾上从右往左写着“永禄阊”。靠!古代皇帝都这么虚伪的吗。我暗暗的想。“阊”字是天门的意思,给宫门取这个名字分明是想要告诉他人,他皇家是天神所封的天子全家上下,往后世世代代,福禄永驻。那高大雄伟的宫门让我一时看呆了眼,细数柱子上雕刻的无数花样。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汤子溢不耐烦的眼神。他瞥了我一眼,道:“你一个人呆在那儿吧”我立马回了神,看向他,满心欢喜地问“真的?”说实话,皇宫内设的大大小小的新奇建筑我还没有看够,若是真有这个机会那该有多爽啊。汤子溢铁青了脸,严厉地说:“你说呢?”这时我才反应过来,他那句是反语。没办法,他一会儿好一会儿坏,做坏事也像做坏事,做好事也像做坏事,我反射弧太长没办法迅速接收到他的信号,只好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到他跟前安抚到:“主子息怒,小的愚钝,没能理解大人的意思。小的再也不敢乱转了,一定紧跟着队伍。”经常在大佬身边扮演小跟班的我,此时拿起大人身边“狗腿”的剧本,依然得心应手。“你主子不是我,机灵点儿,你主子可比我还不近人情。别以为光凭你这张面容就能鱼目混珠。”凭我这张面容?他是在夸我吗?我有些想不通。不对啊,我长得虽说不丑但也绝对算不上让人看一眼就被吸引的面孔啊,要是平时,我随便报一个人多点的社团,混在人群里谁也找不到我。一时心花怒放,我裂开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不料,他并不领情,反而转过头去,不再看我,很不给面子地说:“譬如你现在这种表情,就不该有。”我的表情顷刻黯淡了下去,灰头土脸地缩回宫女的队列当中。说不上为什么我这么胆大,竟然能跟一个有些地位的锦衣卫头头儿这样没大没小的开玩笑,只是觉得,他一讲话,即便那样严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也给我一种自己人的感觉,我便安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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