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里的学生，也从来都不愿意搭理范成功，还给他取了个绰号——“矮蛋”。范成功甚至怀疑，这些同学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至于礼法堂里讲课的教师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看不起范成功，反正从来没点过他回答问题，他就显示个隐形人一般。当然，范成功也不希望自己被点名。要是点了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肯定又得结巴了，然后再被大家笑话，起新的绰号了。
北岚默并不知道范成功的心酸史，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他的话。看着还堵在自己跟前的范成功，北岚默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要从旁边绕过去。
就在这时，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又沮丧的范成功终于动了。他伸手掏了掏自己随身携带的布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黑黄色的馍馍，递给了北岚默。
“给你吃。”
范成功简短地说道，看到北岚默迟迟没有接过自己手中的馍馍，他有些紧张，生怕这个唯一肯叫自己大名的人，也嫌弃自己。
大约过了五秒钟，北岚默才接过了馍馍，有些吃惊地反问道：“你给我这个，不怕被他们打吗？”
“嗯？”范成功怔怔地愣住了。
“以前刚来礼法堂的时候，因为我跟你讲话，你放学后就被人打了吧？”北岚默解释道。
“嗯。”范成功低着头应道，没有想到身为府里嫡小姐的北岚默，竟然会注意到这些小事情。
看着一副怯懦样的范成功，北岚默嘴角微微扬了扬，坏心眼地问道：“那你还给我馍馍，不怕再被打一顿吗？”
“我……我，你……”范成功又开始结巴了起来。
北岚默也不急，静静地站着，等他把话讲清楚。范成功折腾了好一会儿，因为没有人催促，他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范成功十分瘦弱，比当初的凌苍多不了几两肉。他瘦不拉几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显得格外显眼。范成功睁着那如同小鹿一般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会告诉他们吧？”
看着范成功有些傻愣又认真的小脸，北岚默也不再戏弄他了，笑道：“哈哈~，你真逗！”
“谢谢你的馍馍，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快回座位吧，免得他们吃完午饭回来看见了，又得欺负你了！”
北岚默拍了拍范成功的肩膀，笑着道了谢，又张大了嘴巴咬了一口这个黑黄色的硬馍馍，然后开始打扫地上的饭菜。
范成功云里雾里地回到了座位上，想到刚才那个馍馍上印出来的两个小小的牙印，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接下来的几天里，北岚默时不时会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给范成功送点林子里采到的野果子，算是那个馍馍的回礼。范成功也会时不时地给北岚默多带一个馍馍或者煎饼。
他们俩这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别人都没有注意到，可却被北岚司察觉了。北岚司看着小默儿再一次给范成功送了野果子，他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嘴巴轻轻张了张，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这天，接连晴了好几个星期的天，终于开始下雨了。看着窗外的毛毛细雨越来越密，颇有要打下一场的势头，北岚默撇了撇嘴，极不情愿地穿上了雨披和草鞋，往礼法堂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阴云密布的原因，北岚默今天的心情格外的烦躁，总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似的。
每逢这种阴雨天气，凌冰的病情便会重上一分。这天也不例外，她一大早就开始咳嗽，最后咳出来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帕子。
凌冰倚在床栏上，怔怔地看着手中鲜红的手帕，喃喃自语道：“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凌冰闭上眼睛缓了缓神，随即睁开双眼，将帕子扔在了地上，眼中闪过一丝坚毅与决然。她踉跄地拖着身子走下了床，随手披上一件大衣，就往书桌的方向吃力地挪动着脚步。
凌冰的步子很慢，摇摇晃晃，再加上时不时就剧烈地咳嗽，整个人看起来随时有可能倒下似的。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硬撑着到了书桌旁，提起全身的力气，颤抖地拿着毛笔，开始书写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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