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意气执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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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三牛本是个莽汉,没什么大学问,成长过程中因为少有同龄人陪伴,虽已经成年但仍然有些“天真烂漫”,他口中说出的话,大部分是要让人莞尔一笑的。

    但在老镖师王义顺“金盆洗手”的现场,当他擎起旗子,展现出那一面金线绣花,金箔包杆的“景云峰”大旗,说出那些场面话的时候,大家却都对这个看似驽钝的莽汉有个崭新的认识。

    他是这么说的。

    “咱爹说,这旗子,是给您老‘金盆洗手’的礼物,也是给您镖局子的礼物。无论您以后还是不是‘江湖人’,您始终是我们家的恩人。您给我加一个活命的机会,我们就该在江湖里给您传明。咱爹说了,这旗子,就是让大伙儿记住您的!就是让江湖记住有您这号人物的。咱爹说,这面旗子,就是给您老在江湖里‘抬点儿’、长面子哒!”程三牛举着旗子,摇头晃脑,想来已经不知把这些台词背了多少遍,这才能说的如此熟练,他说道,“咱爹怹说,无论如何也要让我把这旗子,在您‘金盆儿洗手’的仪式上,在您把手放在盆子的水里之前交给您,这样才能彰显我们一家的感恩之心!”

    “啊,话既然说到这里,这位壮汉,程三牛、程义明兄弟是吧,我问你,这旗子,又有何种的寓意在其中呢?”李飞云听了程三牛的话,点了点头,他此刻已经知道,程三牛和他身后的一家都是响马,是占山为王的山贼草寇,是断道劫财的响马,但他想不明白,这旗子究竟有何用处,“难不成,是让我们摆在镖局子里面供着,问题是我们镖局子里只供达摩老祖,我们镖局子里只插顺发镖局的旗号啊!”

    李飞云的话绵中藏刀,他深知,即便老镖师王义顺是程三牛的恩人,可他程三牛一家毕竟是响马。既是响马,就是走镖之人的死对头。尤其王义顺如今正准备“金盆洗手”,俗话说人在人情在,人走人情丢。万一往后,老镖师归隐了,他打头,保镖行至程三牛的山脚下,如果能够相安无事,是要感恩戴德烧高香的,弄不好打打杀杀,伤了和气,到头来老镖师王义顺这些年种下的恩德,恐怕都要被损失殆尽。

    “对啊,你们是镖局子,供着我们山寨的旗子干什么!又不是我们当年山寨子救的你们。你们不用供奉我们!”程三牛说话倒也直接,他把旗子用力一抖,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让在场的宾朋,都能真真切切的看到“景云峰·程”几个大字,“但咱山里,一直供奉着你们顺发镖局的旗号,一直有我干爷爷王义顺的生祠,我们虽然是响马,但是却是好人,是好人,就要知恩图报!”

    “这个……”王义顺是江湖人,江湖人的特点,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把日常的义举当做习惯,有人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反反复复的夸自己赞扬自己,反倒让自己觉得有些脸热,于是,他问道,“孩子,我说义明啊,你还是别卖关子了,你爹差遣你送这面旗子来,究竟是何意图呢?”

    “嘿!我说干爷爷,您老了,怎么糊涂啦?”程三牛也不避讳老镖师“老糊涂”这层意思,说道,“咱爹不是告诉过您吗?您忘记啦?渔阳附近、燕山沿线,要说势力最大、人口最多、能耐最厉害、名号最响亮的,就是我们‘景云峰’,就是我们‘程家’!”

    “嗯嗯嗯!孩子,这不假!”老镖师王义顺点点头,说道,“只不过我们行路走镖,一直走官道,避免在山里行走。”

    “没错,问题走官道出山海关,虽说道路平坦,但是绕远啊!您要是打渔阳走,走我们蓟州,走山里,那可是能省下不少的路途。”程三牛摇头晃脑,说到这里时颇为得意,“咱爹的意思是,这面旗子,甭管您老‘金盆洗手’以后还走不走镖,就都留在这顺发镖局子里,以后甭管镖局谁走镖,只要是要进关,只要是要走山海关到直隶,就都扛着这面大旗,抄近道走蓟州渔阳的山里。到时候,十里八村附近的山寨,只要看到了‘景云峰·程’这面大旗,那边知道是恩人您的队伍,知道是我们景云峰的恩人顺发镖局,到时候,保证每人敢断道劫财抢镖。如果真是要被人拦下了,趟子手连架也不用打,谁拦,就给谁,只要扛着旗子到我们景云峰,排着胸脯报一下顺发镖局的旗号。嘿!到时候我去替顺发镖局要镖,我去替顺发镖局打架。我不行,还有咱爹呢!镖要回来,当面清点,少一两银子,我们景云峰给补一两银子,少十万两金子,我们赔不起,就把山抵押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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