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谷楼,一个俗气的名字。
这个名字,正悬挂在一幢高高的三层酒楼的顶端,斗大的字,从景横街一路走来,老远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金谷楼在整条街上鹤立鸡群,斗角飞檐,高若凌空,是新野县最昂贵的消费地点,商贩们常以出入金谷楼为荣,吹牛的时候就常说“爷在金谷楼吃饭”云云。
苏杰对此早有耳闻,却因为手头拮据未曾来此潇洒。
据多嘴的货郎说,贵谷楼中,只是吃顿饭,便需要一两银子。
一切美食应有尽有。
可价格却高的恐怖,就像名称那样,每一粒谷子都十分昂贵,堪比一枚铜钱。
如今,苏杰荷包鼓鼓,早已不是那个囊中羞涩的兽皮少年。
他身穿着麻布粗衣,带着方大鲸大摇大摆地走进金谷楼。
还没踏进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一名门房身着花里胡哨的锦衣,头戴一顶滑稽的幞头,金刀大马地站在门前,要不是没带朴刀,苏杰还以为这人是个捕快。
”抱歉,衣衫不整谢绝入内。”
房门保持微笑,彬彬有礼,眼中却透露着深深的鄙夷。
苏杰也不在意,笑着反问道:“那如何才能称得上衣衫完整?”
“总之不是像你俩这样的平民。”
房门歪着嘴,瞥了眼苏杰与方大鲸,在他俩的粗布麻衣上打量了一番,怎么瞧都不像是有钱的。
“哼,哪里来的乡巴佬,身穿布衣,还想进贵谷楼。”
两人从苏杰身边擦肩而过,进入门内。一人身穿锦袍头戴玉冠,手指套着一只玉扳指,一副公子哥打扮。
公子哥领着一名手持折扇的人进入楼内,门房不敢阻拦,急忙让开。
“哟,原来是马公子,欢迎马公子大驾光临!”
马公子进了门,回头瞟了眼苏杰与方大鲸,朝门房嘀咕了一句,“这都是些什么人挡在门口,难怪贵谷楼的生意越来越差。”
言罢也不理会其余人,径直往楼上走去。
门房转头看向两人,冷笑道,“狗东西,居然敢碍了贵客的眼,来人,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是!”
一旁马上窜出几个混混模样的人,不怀好意地走向两人。
“苏小哥,我上次来便是这样被赶走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快走。”
方大鲸紧张地拽了拽苏杰,却拽不动他。
苏杰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嘴里喃喃自语,“没想到这种烂俗的戏码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
马公子带着友人蹬蹬蹬上了二楼,正要再上三楼,却被一名小厮给拦住了。
马公子脸色一沉:“让开!我马俊俊是上不起三楼的人么!”
“马公子抱歉。”小厮一抱拳,堆着笑容道,“四爷腾出了三楼招待贵客,马公子请前往二楼坐坐,本店有可口的点心相赠。”
那文人模样的人摇了摇折扇,脸上满是桀骜:“什么三爷四爷,我怎么没听过,快滚快滚,好狗不挡道。”
马俊俊一皱眉头,将他一把拉拽过来,轻声劝告,“吕奕兄,这四爷可不好惹,咱们还是坐在二楼吧,马某跟你说道说道这四爷。”
吕奕不满地哼了一声,不再坚持。
二楼宁静素雅,有屏风阻隔视线,将整个楼层划分为一个个单间。
两人寻了个座位,点了些茶水吃食,屁股还未坐热,便听见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几声痛呼惨叫。
“忒娘的,什么人胆大包天,居然赶在贵谷楼闹事。”马俊俊笑骂了一声,摸了摸玉扳指,便开始说起“四爷”。
四爷全名袁永贵,是袁家老四,汝南郡一等一的大商人,掌管着大半个新野县生意,牙市中多是他名下的产业。
袁家有四兄弟,老大袁永仁在朝堂中当官,老二袁永和在军中任职,而老三袁永显却名声不显,据说沉迷神仙术,寻仙问道去了,不知有什么成就。
如今的新野县,已无人敢称呼袁永贵全名,只敢以“四爷”相称。
听完,吕奕折扇也不摇了,脸上是忌惮,“原来如此,这袁家一门三杰,纵横官,军,商三界,真是手眼通天。要不是马兄相劝,吕某险些冒犯了这位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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