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在我大帐下面地牢中的那个人,被博尔术和木华黎拖了进来。
此刻满身是跳蚤,全身是疥疮的札木合,在两年前投靠王罕后,并没有得到我义父的信任。
他目前在蒙古草原人的眼里,是一个毫无人性的毒蛇。
很多被他屠杀了族人,强暴了女人的蒙古族人都要生生的割了他的肉去食。
他搞出来的掠夺,强x妇女,虐待儿童,烹煮人肉的事实,都是此前蒙古族人不曾亲眼看到的铁板实事。
如今他的妻子逃走了,被别的部落头领收养。
他的几个孩子,因此不再认他是父亲。
我让人给他洗了身体,泡了药酒,去除了他满身的恶臭。
等他被剃干净蓬头垢面的头发和浓密体毛后,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进来时。
我这才几乎认出,这是十年前,曾经和我一起的安达、札木合。
我示意部下解开他的脚镣和手铐。
在我的大帐一边,让女仆给他摆好一桌的酒菜。
他斜坐在那里,像是草原的痞子一样的看着我,露着胸部的刀疤和烙印,咀嚼着大块羊肉,只是看着我冰冷的脸。
札木合,对我来说,就是我最大的心痛。
即使当时我的妻子孛儿帖兀真,被蔑儿乞人抓去,还很残暴的被这群野兽事实搞大了肚子被救回来,......我都没有此刻的心痛。
那些没有受到真正人类教育的牲口,那样做不过是处于自然生理上的,条件反射。
那些,我可以姑且的认为,是一种动物的本能行为,不再多纠结。
何况,他们的人头,此刻都变成了骷髅。
我,至少从此,不再对他们充满任何怨恨和感觉。
但是,面前的这是我铁木真曾经的兄弟啊......
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了北乃蛮部首领不亦鲁黑汗部、朵儿边部、合答斤部、撒勒只兀惕部、塔塔儿部、蔑乞部、泰赤兀部、......杀了他们的任何一个人......
甚至于我的义父王罕,我都让部下直接在乱军中直接砍杀了,不容分说,也不听解释的杀了。
但是,札木合我甚至于不能去用刀来面对......
帐篷里只有我和札木合时,他简单的说了一句:“为何几次,你有机会都不杀了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用我的小刀,片着羊肉送进嘴里咀嚼。
很多历史,很多故事,有着很多札木合和铁木真的关系说。
人们普遍认为,我和他,是一种亦敌亦友,比较纠结的关系。
札木合和铁木真少年相识,肝胆相照。
在当时,我们二人同为草原的英豪,曾三次结为安答。
在草原各部落长期征战的岁月里,我们曾同吃同住,携手抗敌,并肩作战。
甚至在铁木真一度受强敌部落威胁,妻子弘吉剌孛儿帖被蔑儿乞人赤列都掳走之时,札木合亦是他不可动摇的精神支柱,和最亲密的战友。
因此,当这对兄弟因彼此的利益出现分歧,而不得不最后分道扬镳之时,有理由相信,内心的那一份最难过和痛苦的,是长期倚重札木合的铁木真......是的,是我。
我此后冷静了很久,去认真分析札木合和我铁木真的关系。
其实我们之间,既非刘邦和项羽那样是纯粹的敌人关系,也不似曹操与刘备这类貌合神离虚情假意的伪朋友。
作为穿着开裆裤,一起成长起来的安达之间的友情,充满着少年时代的纯真,亦不乏英雄惜英雄的深情厚谊!我们视彼此为知己,皆为对方的人格魅力所吸引,其实我们都雄心勃勃,血液里流淌着蒙古祖先的精神。
我们都事实渴望,现实里...去统治这片抚育了蒙古部族的大草原。
只可惜,长生天虽辽阔,却容不下两只展翅高飞的雄鹰,受蒙古部族万众膜拜的王者,只能最终留有一位。
所以,他们之间的兄弟之争,似乎是一种难以逃避的宿命。
兄弟此刻十几年后再度重逢的那一刻,往昔恍如隔世。
我铁木真与札木合其实单独在蒙古大帐里,促膝长谈了很久,从最开始的那一刻,我们说到我打败了王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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