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州刺史洪正明,沧琰对这个人其实有点儿微末的印象,此人人如其名,是个正直且光明磊落之人,徇私枉法的事儿压根儿就不会做的人竟然被人杀了,这件事儿其实很让人看不过去。如今正是季明越和季羡舟的东宫之争,朝中大臣纷纷站了党派,但总有那么几个是不站的,洪正明便是其中一个。
沧琰使劲儿从自己那点儿印象中扣出记忆:“这个洪正明,我记得,他确实是死于你与季明越的东宫之争中的。”
这下季羡舟眉头拧得更紧了:“他不站任何一边,为何死于东宫之争?”
沧琰细细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讷讷地说:“我不大记得了……只是,按照他的命格来说,他确实是这段时间会死去。”
“呵。”季羡舟讽刺一般轻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笑她记性不好,还是又是笑得人生来受命运支配。
或者是这两件事……都很可笑。
这也不怪她,她是被任职司命的,没有人是天生去做什么的,她不做司命,总有人被天帝安排去写这些命格,这些命格,都是天命。
再说了,芸芸众生这么多人,她怎么把每一个人的命格都记得那么清楚。
东宫之争本就白骨累累,洪正明这个人再怎么正直再怎么光明一生,最终也不过算作东宫之争中的一粒尘。
她才不跟他计较。
沧琰只当做没听见这声冷笑。
季羡舟作势去拿方才被沧琰拿走的那卷书,沧琰乖乖地递给他,问道:“这件事这么棘手,你还有闲情看书?”
季羡舟的目光不从那卷书中移开,淡淡地回答:“我在看洪正明的卷宗。”
“哦?”她也来了兴趣,“写的是什么?”
季羡舟放下卷宗,沉吟说:“洪正明是在家中被杀的。死时非常诡异。”
“诡异?”沧琰重复一遍,“死状诡异?中毒?毁尸?怎么说?”
她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季羡舟也没有不耐烦,继续说道:“诡异之处不在此,而是,被杀之时。”
沧琰疑惑:“既然有目击者,这件事情不该这么棘手吧?”
“棘手就棘手在,目击者是有,然而目击者没有看见人。”季羡舟叠指忍不住一声一声敲着桌子,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颇为好看。
沧琰盯了一会儿,才移开目光:“没有看见人?”她开玩笑,“你们凡人不是看不见鬼族的吗?”
季羡舟抬头看着她,竟然没有反驳她。
沧琰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
季羡舟堪堪继续说道:“起夜的下人,只看见洪正明回屋过门的那一刹那,身首分离。”
听闻这话,沧琰觉得脖子一凉,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咽了咽口水,没出声。
季羡舟也没说话。
半晌,沧琰才开口:“这不一定是凡人所为,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也不一定是非凡人做的事。”季羡舟似乎是拒绝的,“其实这件案子不是没有下手之处。”
沧琰看向他。
季羡舟说:“洪正明生前曾得陛下指派去办一件案子,只是这件案子洪正明还没破就被人,我们暂且说是人,暗杀在家中。”
“什么案子?”沧琰问。
“三月前,当地巡抚卢之州的儿子,卢寅犯了案,卢之州有心包庇,激起民怨而惊动了陛下,陛下派去彻查的人,就是洪正明。”
沧琰不记得这些事情,那些普通人的命格她写完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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