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主任感到的只是吃惊。老穆可是省立医院的一张王牌,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这该不是梦吧?继而,韩主任又想,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又会是谁来接替老穆的大外科主任呢?
周立奇的心情更为复杂。先是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这么多年来,师傅对他如同严父,虽然师傅也有这般那般令他看不顺眼的地方,但猛一离开,他还真有一种断了奶的孩子般的失落和绝望。
回去的路上,周立奇心中的这种失落和绝望就转变成了对汪院长的不满和愤怒。他努力克制着自己,板着脸不说话,眼神呆滞着,整个人都魔怔了。
晚上,周立奇一进门,陶婕就冲到他面前质问:“你怎么这么笨,连个尸体都看不住?”
周立奇恹恹地坐进沙发里,看了一眼陶婕说:“听杨海平说的?我告诉过你,科里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陶婕说:“又不是我先找她,是她给我打电话找你,一大早我就叫你起来去科里看看,你睡得跟个死猪一样,这下好了,证据没了,老头子也走了。”
两个人一时无话,都坐在沙发上发愣。
过了许久,陶婕用困兽一般的眼神看着周立奇说:“往后你得好好改改性子了,没有老头子给你撑着,你要还像以前那样蔫不唧的,怕是连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陶婕是东北人,从小跟着姥姥长大的她在大兴安岭的老林子里别的没学会,骂人的粗话一套一套的,平日里看不出什么来,一着急了就说粗话。
见陶婕的架势,周立奇知道接下来陶婕又要数落他的老实和不活泛,就不耐烦地说:“我还能怎么改?再怎么改不也还是我吗?”
周立奇到厨房里弄吃的,陶婕又追到厨房里来。出人意料,陶婕没有再指责周立奇,而是抢着干起了活。
吃饭的时候,陶婕主动给周立奇夹了一筷子菜,语气柔柔地说:“立奇,以后就靠你自己了,什么事你都要多长个心眼。”
到底是老婆,凶归凶,可终究还是和自己一条心。周立奇顿生感动,心里发誓一定要干出个样来给老婆看看。
睡觉之前,周立奇接到了穆百济从北京打来的电话。
一听是穆百济的声音,周立奇就开始猛个劲地劝他回来,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但穆百济早已心灰意冷,打这个电话只是想解释一下自己的不辞而别。穆百济还在电话里告诉周立奇,说他的续任报告还没签字,想就此退休算了,过段时间回去办手续。
周立奇知道师傅主意已定,再劝也是于事无补,宽慰他一阵,心情落寞地放了电话。
下午,刘先达有一台胃癌,清扫胸腔里的淋巴结用去不少时间,等下了台拎着用纱布包裹的标本回到科里,就听到穆百济已经上了火车去北京抱孙子这个消息。
刚听到这个消息,刘先达的心里顿时有种失重感。
真真是祸福旦夕之间。想想几天前,穆百济还在大会议室里接受大家的生日祝福,仅仅隔了不到一周就带着无尽的悲愤和遗憾激流勇退抱孙子去了。
事情的发展太出人意料了,刘先达有些不适应。
那天生日庆典会上,一听说那个肾衰病人又回来了,刘先达当时一激灵。他的第一反应是:坏了,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先是担心穆百济知道他拒收的事,后来听说病人死了,又担心家属会借他拒收的事做文章。这几天,刘先达一直很忐忑。谁知,他担心的种种可怕后果不仅都没发生,事情还出其不意地向着他完全没料到的方向发展——以至于演变到现在——穆百济一怒之下甩手不干走人了。
平心而论,刚听到这个消息,除了震惊之外,刘先达还是很同情穆百济的,内心里也在替他鸣不平。这是一种职业上的惺惺相惜。
同情之外,还有一种带着内疚色彩的庆幸,多亏那晚自己明智,否则现在难看的不是穆百济,而是他刘先达。
看来自己的想法是对的,现在的病人,对医生的信任度太低了,做什么治疗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但很快,这两种情感就被一种不知不觉悄悄蔓延上来的另一种情绪所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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