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大敌当前的时候,马修就会拿出一种当下最新潮的数码播放器,让整个编辑部回荡着《牢不可破的联盟》。“您毫不留情地肃清了/各种腐朽的敌人与卑鄙的奸贼”。他用俄语重复着这首1939年的布尔什维克党歌。“哦,卑鄙的奸贼”这句是他强硬地扰乱原有和谐曲调来鼓舞人心的。
在白云山的身后,长长的队伍像是雨前的蚁群,匆忙又有序地踩着抗战的鼓点,让风雷与闪电的气势围绕在人挨着人的圆桌中。白云山会叫萝卜特预定凯仕集团最大的一间会议室,好让编辑们因为紧迫而抓狂。这次不仅仅是我们跟《ELLE》之间的战役,白云山说,它事关我们是否是中国时尚杂志老大的声誉。
这场战役就是一场无比重要的时装秀。LVHM集团旗下的LouisVuitton本年度将会在中国独家合作一本时尚杂志,举办一场由其冠名的创意男装秀。56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受邀年轻设计师都是CFDA金色评选名单上的宠儿。今年他们在中国选择了两本世界一流的时尚杂志作为备选的合作对象,其中就包括《VG》男士的劲敌《ELLE》。在这之前,《ELLE》的广告一直被《VG》狠狠地踩在脚下。但是去年,在从凯仕集团挖去两名副总监后,他们的广告节节攀升,并有跟《VG》一争高下的态势。凯仕集团的高层向白云山施压,并把这次的男装秀当成一次《VG》版本的“春节联欢晚会”。胜出者不仅仅能成为LVHM集团旗下几十个品牌在中国最重要的杂志广告投放地,而且还能让手下败将看清楚,在中国市场上谁能才是老爸。
为了捍卫公司的利益和商人们的虚荣心,几乎每个人都在休息的时候挤到员工洗手间抽烟,想在狭小的马桶空间里憋放出一个力挽狂澜的创意。LeoBurnett说,好的创意就是看起来很简单,但是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的点子。大家不约而同希望自己成为那根“仙草”,把一堆又一堆的创意文案放在白云山的办公桌上。
萝卜特是最早提交的。他把时装秀的场景设置在了临潼的兵马俑陵边上,让模特们变成浑身涂着铜漆的千军万马,穿着以“再生”为主题的时装从坟墓与沟壑里跳出来;克克勃把哲学和怀旧揉在一起,手绘了一张70年代工厂图,每一个出场的男模都带着一个“小芳”,男性的本我气质里都隐藏了一个听话的女人,他这样解释纸张上意识流般的线条;美兰尼干脆把所有的男模放在婴儿床里,他要破天荒的提出一种“让观众动,模特静止”的观看方式,摧毁之前秀场上一成不变的“看与被看”的规则。
时尚,将教会你如何统治男人、征服女人和惊吓孩子。
在我一筹莫展才思枯竭的时候,白云山桌子上的策划案却在越堆越高。阿童目甚至一次提交了五份。但是白云山并没有因此显得乐观和兴奋,他的眉头紧锁,把一颗颗装订精美的解药扔进垃圾桶里。
我躺在表姐纹身店的沙发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天花板,等待灵感之花在那里旺盛的摇摆。龟裂与瘠涸宛如一场不恰当的冰雹,噼里啪啦地砸在了我的期望上。
表姐推门进来,把刚买的一束紫罗兰放进花瓶里。浓郁的芳香让我的视线游荡在她布满甜美分子的双手上。突然,我被花瓶旁边的一张1985年的故宫明信片所吸引。那是一张旧痕斑斑褪色失真的纪念品。我迷惑地问表姐为什么反传统的纹身店里会有这样一件出土文物。表姐把它贴在胸前,告诉我这是她收到的第一份初恋礼物。是个很可爱的回族男孩,表姐说,住在牛街。
她说这句话,天花板上的花朵就张开巨大的花冠和梗蕊,把我吞了进去。“故宫”和“回族”像是两个巨大磁极的相遇,释放出我所不能理解的光芒。但是我清楚的是,我的创意文案就在此刻诞生了。
我把时装秀的地点设计在故宫。由于这是LVHM首次在中国办秀,故宫是最能体现其奢华皇室血统的地方之一。56名设计师对应中国的56个民族。每个设计师会分到中国一个民族服饰的详细资料,并以此为灵感创作时装作品。所有的宾客都将入坐故宫,而时装秀场也会在太和殿前壮观的红毯上举行。对于西方世界而言,中国不仅仅是北京,它是一个更广泛意义上的家。56个系列的服装也将会在时装领域重新定义“中国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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