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珍以为,她和贵生几个人在小区门口给了四凤一个下马威,她以后就不敢再欺负花儿了,没想到四凤反而变本加厉了。
四凤与花儿在小区的斗争已经传遍了全村,而小区墙上的那句“喂了花儿的料,牛奶不发酵。喂了四凤的料,牛奶就发酵”,也成了人们私下逗乐的话题。
每当珍珍听到人们念叨这句顺口溜,心里就对四凤充满了鄙视和不屑,觉得四凤为了抢花儿的生意,连脸也不要了。尽管花儿再三对她说,自己的事自己能解决,不用姑姑操心,但珍珍还是忍不住一天跑小区好几次。看着花儿憔悴的面容,珍珍难过得要命。这个一生下来就不受欢迎的侄女,当年因为自己逃婚被送了人。收养她的人家有了亲生女儿,她就成了多余的人。虽然自己把她带回来了,但由于自己的婚姻不是那么理直气壮,她在这个家里也就不那么硬气,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寄人篱下,每次婆婆过来闹事,她总是惊恐地躲在自己的身后,陪着她承受屈辱。虽然自己从内心里疼爱她,但由于飞虎的存在,自己极少对她表示亲昵。她就像是一株无人留意的野草,在这个特殊的家里默默地长大。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选择,可自己为了老有所依,自私地想把她留在身边。而她为了亲情,从省城回来,嫁给了一贫如洗的赵明。现在又被自己过去的恩怨所累,被四凤不断地踩在脚下,受尽了屈辱。
因为当年逃婚,自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难道花儿也要重复她的老路吗?珍珍觉得不能也不应该!花儿有什么错?凭什么把自己当年的错转嫁到无辜的花儿身上?珍珍不能让这种状况再继续下去了,母亲是女儿的守护神,她这个母亲如果不能为花儿挡风遮雨,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珍珍再也不能沉默了,她要为花儿讨个说法,既然四凤不要脸了,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管他别人说什么,管他什么脸面不脸面,保护自己的孩子不被欺负,才是她这个母亲的头等大事。珍珍不再像往常那么低调了,她没事就抱着飞虎的儿子在大街上转悠,见人就摆列四凤。有一次,她在人群中看见婆婆和大凤,也不再回避,而是勇敢地走过去,大张旗鼓地向人们宣讲四凤的不是,她一边讲一边留意婆婆和大凤的表情。她已经在心里狠狠发过誓了,如果婆婆和大凤胆敢回她一句,她就与她们拼死一战,她相信自己憋了几十年的委屈和怒火,一定会把大凤和婆婆烧得粉身碎骨!
婆婆一反往日的高调和张扬,狠狠地瞪了珍珍一眼,在大凤的搀扶下走了。
珍珍望着婆婆和大凤的背影,心里没有一丝得意和喜悦,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懊恼和羞愧。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把对四凤的恨转嫁到婆婆和大凤身上,太没道理了!自从选举之后,大凤和四凤几乎没说过话。婆婆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她步履蹒跚,弓腰驼背,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无论从神态到举止,完全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何长山听到珍珍在大街上到处念叨四凤的不是,批评她说,你呀,怎么越活越糊涂了,你在背地里念叨这些,乡亲们怎么看你?珍珍说,谁爱怎么看就怎么看,我不在乎了,我就是让全木庄的人都知道,四凤她是什么样的人!何长山哭笑不得,你就是拿着大喇叭满大街喊,又能起什么作用呢?珍珍又气又恼,我不起作用,你起作用也行呀,打狗还看主人呢,四凤欺负花儿不等于欺负你吗?原以为你是木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想到你变得这么窝囊!
何长山被珍珍刺激得满脸通红,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劝慰珍珍说,我知道你为了花儿着急上火,但不能乱了阵脚啊。你以为只你疼花儿,我就不亲啊,这两天我一直在为这事周旋呢。我找了畜牧局的一个副局长,这个副局长原来在乡里当乡长,和我关系不错,我让他出面压压四凤。我还找了李东生,让他和四宝好好谈谈,四凤这么做太不像话了!
何长山这么一说,珍珍的火气小了。她委屈地说,我并不是故意冲你发火,是因为四凤太缺德了,我气不过才这样的。何长山说,我知道。但是,光发火也不顶用啊,得想办法解决问题才行。珍珍叹口气说,这个问题不好解决啊,一个人要是不要脸了,谁也就没办法了。何长山安慰珍珍说,别这么悲观,奶牛小区属于畜牧局管辖,求畜牧局的地方很多,我估计四凤会给这个副局长面子。珍珍心里不平衡,愤愤地说,怎么黑白颠倒了,明明是四凤不对,副局长应该批评她,怎么反而成了四凤给他面子呢?何长山也叹口气说,现在的事,说不清,县官不如现管。只要四凤以后不找花儿的麻烦,别的事咱就别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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