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四宝选举失败了,省城的公司却做得风生水起。这两年,房地产突然大热,四宝押的几块地皮,地价翻了一番,四宝的资产一下过了千万。
事业的顺利,让四宝对选举的失败看得淡了,不过他对何长山还是耿耿于怀。没事的时候,就对赵明说,就木庄那个弹丸之地,哪里容得下我四宝?何长山在木庄算个人物,让他到省城试试,连我一个小指头都不如。我是不愿意浪费时间与他斗,如果我真横下心来,他是我的对手吗?
四宝一开始跟赵明说这样的话,赵明并不在意,以为他就是发发牢骚。说得多了,赵明心里就不是滋味了,何长山毕竟是他丈人,四宝当着他的面老是这么贬低何长山,就有点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意思。终于有一次,赵明听不下去了,向四宝提出了辞职。
四宝何等聪明之人,他当然看出赵明是闹情绪,赵明这么维护何长山,四宝非常不满,不由摆出了长辈的架子,数落赵明说,你这小子,真不知好歹,给你嘴里抹蜜,你就咬手指头。
赵明更反感了,但碍于四宝是长辈,就没做声。
四宝见赵明不言语,以为他理屈,就继续数落,你小子吃着我的喝着我的,却不和我一条心。
赵明忍不住了,他不卑不亢地说,叔,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付出一份劳动,得到一份报酬,怎么是吃着你的喝着你的呢?
四宝有点恼羞成怒,他鄙夷地看了赵明一眼说,你小子岁数不大,性子倒不小,出了我的大门试试,看看哪儿给你这么高的工资?
赵明仍旧不卑不亢地说,别的地方待遇可能不如你,可我图的是心顺。
四宝火了,冲赵明大声说,你说说,我哪儿对不住你?
赵明犹豫了片刻,把话挑明了,你当着我的面,三番五次数落我丈人的不是,我听着心里不舒服。
赵明这么明打响鼓地表达与何长山的亲近,四宝嫉妒得牙根发痒,但他看着赵明倔犟的眼神,心里又佩服赵明的光明磊落。四宝让赵明到他的公司上班,开始是出于选举时的承诺,但两年多的相处,四宝发现,赵明是个好员工,干活踏实,做事认真,和公司里的员工关系处得也很好。如果公司有什么问题,他也及时地提醒四宝,让四宝感受到了一家人的亲近和忠诚。时间长了,四宝把赵明当成了公司信得过靠得住的心腹,他打心眼儿里不愿意失去这样一个好员工。仔细想想赵明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人家向着自己的丈人也是天经地义。四宝想开口挽留赵明,但一时又抹不开面子,只好找了台阶,换上一种戏谑的口吻说,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看你小子是娶了媳妇忘了本,看丈人比看我这个老叔亲啊。我和你说话无所禁忌,还不是觉得和你近,还不是觉得咱都姓赵。
四宝的语气变了,赵明的话也说得婉转了,叔,其实我想辞职,也不全是赌气,我家丫头会跑了,花儿想让我回去,琢磨着做点小生意。
四宝把胳膊一挥说,别儿女情长了,现在的生意,不是那么容易琢磨的,还是安心在这儿干吧,叔不会亏待你的。
话说到这个分上,赵明也就不好意思走了。其实赵明说辞职,也只是一时冲动,从内心他也不想丢了这份好工作。赵明留了下来,心情却和原来不一样了,每次与四宝碰面,赵明心里就觉得别扭。
自从这次谈话后,四宝再也没有和赵明提过一句何长山,而赵明也觉得和四宝说话不像原来那样随意了,俩人之间好像隔了一层什么。赵明想,既然自己开口提出了辞职,再干下去还有意思吗?但是,冷静下来想想,还真如四宝所说,再找这样的好工作,几乎是不可能的。赵明在矛盾中徘徊了几天,把辞职的事打电话告诉了花儿。
花儿听完,想也没想,立刻就说,马上回来,他不把咱放在眼里,咱还不侍候他了,我就不信,离了他这个臭鸡蛋,就做不成槽子糕了。
有了花儿的支持,赵明的底气足了。他本想立刻辞职,但想想这么快又提辞职,四宝肯定不高兴。毕竟都在一个村里住着,毕竟是一个赵家,赵明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了。他说服了花儿,硬着头皮又在四宝的公司干了三个月,才找了一个想回家养奶牛的借口,向四宝提出了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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