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来仪不知道那个下午是怎样度过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面临那样的情况。
记忆中，上官有凤面对她，永远的宽容，永远的耍赖，她从来没见过上官有凤那样压抑着情绪过，而令到他情绪起伏的人，是她。
她知道，秦诺就坐在旁边，一直盯着她这边的情况。
秦诺总觉得她比她聪明，很多事情都替她拿主意，却不知道，她心里一直很有想法，只是，她被动惯了，接受别人的安排惯了，很多事情，只要不超越底线，都能接受。
秦诺安排这一计划，是为她好。
她知道的，或许，她应该趁着这机会，跟上官有凤吐露心声？这么多年了，程母走了之后，她一直装迷糊，装傻，装久了，都快辨不清真正的自己了。
咖啡厅里香气袅袅，空调呼呼吹着，温度刚好。
可她面对着上官有凤而坐，呼吸是苦涩的，身子止不住的发凉。
上官有凤极有耐心地等着她，不管她说多少句的对不起，他都是千篇一律地回一个字：问。
她在心底重重叹息几声，终于还是开口了，将这段日子内心的犹豫与怀疑说出来。
“我都知道了，你在部队的那些事，你给我爸打电话……”
“八年，我没有想过，居然会有人喜欢我，喜欢了八年，而那个人居然是你。”
“我很感动，你对我那样好，那样纵容，我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人能跟你一样，对我掏心挖肺的好了。”
其实，不止八年。八年，只是他进部队的时间，可是这些，他不打算告诉她。
上官有凤静静听着，从开始的讶异，渐渐地，皱起了眉头，他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程来仪，自以为一直很了解她，原以为她不过是还需要些时间接受自己，却没想过，原来她心中藏着那么多的烦恼，而这一切，看在他眼中，完全是庸人自扰！
他想反驳她，抬眸的瞬间，却被她充满哀愁与茫然的表情给震住。
程来仪，从来是没心没肺的，从来是只有她伤害别人别人无可奈何的份，可，在他眼前的女孩儿，生着跟程来仪一样的脸，但眉眼那点抹不掉的悲伤，怎么看，都不像是他记忆中一直宠爱着的丫头。
他静静听她说话，她心里一定很慌，因为她话说得凌乱，东一句西一句，没有中心，但他都听明白了，等她说完，他只沉沉地开口问了句，“来仪，你确定你喜欢我吗？”
程来仪脸色真诚，“虽然不确定那种喜欢到什么程度，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你。只是，上官有凤。”
她顿了下，须臾，才鼓起勇气说，“我觉得我跟你没有未来。”
我跟你。
不是我们。
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注定不能走到一起。程来仪心里想。
上官有凤为之所动，这是程来仪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从小到大她都是叫他有凤哥哥，哥哥，进一步是爱情，退一步是亲情，他听明白了，也爱顺着她，偶尔心血来潮会回她一声妹妹。
他听着她承认喜欢他，听着她连名带姓，喊他的名字，心里欢喜的要紧，下一瞬，却又掉入了失望的冰窖里头。
是这样吗？
他一个人默默努力了那么多年，就希望能扫清障碍，巩固实力，好让她毫无后顾之忧跟他在一起。
父亲已经被他摆平了。
程父也默认了。
可是她，还是看不清二人的将来？
一种力不从心从心底钻出，扩散到四肢百骸，他突然觉得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他头疼极了，无论在部队，还是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能应付自如，可是，面前心爱的女孩儿一味地钻牛角尖，他束手无策。
打不得，骂不成，更不可以强迫她，他该拿她怎么办？“来仪，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爱情？”
他希望她能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要是她回答说不信他，那他就多多付出，直到她相信他，要是她回答说不信爱情，那他就努力些，让她相信，爱情的存在。
可是，程来仪却笑了，那是个陌生的程来仪，她睇着他，眼里噙着泪水，一双眼眸黑白分明，“我不信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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