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亮了，东方出现了一线灰白的线，慢慢沿着漂移的云层壮大，像翻起的鱼肚，天空逐步褪去了深夜的漆黑，转变成一种类似于水墨般的朦胧颜色，有光透出来，洒下天地。
凤无霜坐在登天梯的最上层，眯眼看着晨光一点一点透出，早起的晨鸟自天边掠过，剪影化成了黑色的剪纸。
“追风。”
身后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凤无霜回过头，看见苏绾绾站在身后，一身紫衫，黑发利索。
“是你啊，过来坐吧。”凤无霜微笑着道。
苏绾绾也不矫情，径直走过来坐在她旁边，两人并没有立刻说话，只听见晨风轻柔的从台阶下呼呼的吹上来，两人的长发飞起，像黑色的晶莹丝线飞舞在空中。
“你……”
“你……”
两人几乎是在同时开口，苏绾绾愣了一下，随后笑着道：“你先说吧。”
凤无霜沉默了一会，终还是开口道：“对不起。”
苏绾绾怔住，不大却格外温柔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眼瞳黑如墨，亮如晶，剔透到让直视这双眼睛的人忍不住产生自卑的心理。
“这次的事情，本来是我惹出来的麻烦，不关你们的事……”凤无霜声音稍沉，“我为我那天的冲动和不成熟向你道歉，对不起。”
苏绾绾呆愣了半晌，才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你在说什么啊？”
凤无霜定定的看着她，眼神和表情说不出的固执和执拗，直到苏绾绾唇边的笑容一点点的消退下去。
年轻的长公主无声的叹了一句，“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凤无霜微愣，“我们当然是朋友。”
“可是朋友之间，难道不该互相体谅吗？”苏绾绾扭头看她，那眼神清明的让人自愧不如，“追风，我知道这一定不是你的本名，但我认定你是朋友，你也不会伤害自己的朋友。有了这样的前提，你的道歉是不是太见外了点？”
凤无霜盯了她半晌，突然扭过头，“那好，你就当我没说。”
苏绾绾这才微微一笑，“这样才对。”
东边渐渐有暖黄的色泽透出来，晨风带着深冬的寒意，但这个漫长的冬天终于是快过去了。凤无霜伸了个懒腰，突然道：“要是有酒就好了，我好久没喝酒了。”
苏绾绾立刻摆出一副姐姐的派头，瞪了她一眼，“喝酒伤身，你才多大，别染上这种坏毛病！”
凤无霜哭笑不得，虽然她这具身体很年轻，但她实际的年纪比苏绾绾可是要大了好几岁，这种说教的工作，怎么也该是她的活吧。
不过这种事总是不太好解释，凤无霜也只是耸耸肩没有多说，倒是苏绾绾开口道：“追风，你觉得今天……那三个人会来吗？”
“一定会。”这话不是凤无霜说的，而是从两人身后传来的。
凤无霜闭上嘴，眯眼等日出，压根就不回头。
苏绾绾却不像她这么失礼，见有人来了，她忙从台阶上站起来，回过头，对走来的夜祗和帝枭微微施礼，“两位也出来了。”
夜祗和帝枭都对这个长公主的印象不错，互相颔了首后，夜祗便要在凤无霜身边坐下来。
凤无霜冷眼瞥了他一下，又面无表情的扭过头，抿着嘴不说话。
帝枭在她另一边坐下来，反倒是把原本坐在她旁边的苏绾绾给挤开了。
苏绾绾也不生气，见时候不早，便转身去吩咐侍女早呈早膳。
待她走后，夜祗才问道：“无霜，你打算怎么办？”
凤无霜头也不回，似乎根本不想回答，然而顿了半晌最终还是撇嘴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等于没说。
夜祗的耐心在她身上可谓用到了极致，见此依然好言好语的分析道：“这次对方的神阶有三个，我们这边却只有我和帝枭是神阶，你虽然已经到了巅峰玄幻师，但毕竟没登神阶，独立对抗其中一个恐怕会吃亏，但是……”
“这些不用你操心，我自会想办法解决。”凤无霜冷淡的打断他的话，转头对帝枭道，“帝枭，别说我不信任你，若你现在站在我这个位置，你也不会对我多信任。但是看在无行的面子上，我虽然不怎么相信你，倒还不至于把你判断成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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