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传来咀嚼与吞咽，牙齿上下敲击摩擦，重物在黏液蠕动，似有无数把长枪，不断戳刺在地上。
热闹非凡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大树已被蚁群包围。
不知是过于紧张的缘故，还是干瘪树藤中渗出了水分，莫鱼清晰的感觉到水滴从手心滑落。
明明倚着树干，浓雾却还能压得后背又湿又冷，像是有人在暗中注视。
莫鱼本能地绷紧肌肉，握住了兜里的碎片，戒备起树下的一切。
浓雾笼罩下的夜晚，他不是没有探寻过，但与怪物有关的踪迹，哪怕一次都没有见过。
自从星球战舰出现，奇怪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出现，尤其是那只懂得隐藏，却根本没有智慧的眼球。
莫鱼拼命压抑着好奇心，他很想直接跳下去，亲眼看看这群东西，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如果拥有智慧的话，说不定还能跟它们讨论讨论，顺便问问它们认不认识这块碎片。
要不是这个孙大胆……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勇气，居然好意思叫这个名字，以后叫他孙乌龟算了。
考虑到往后的日子还长，莫鱼实在不想独自一人，不然当初也不会回头救他。
莫鱼闭目想了很久，直到树下声音消失，世界变得跟往常一样，静得只能听见某人的急促呼吸。
不用看都知道，孙大胆已经收回四肢，变成了一只没有龟壳的乌龟。
莫鱼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拨弄着卷须状的枝干，就跟往常那样无聊透顶。
黑暗跟迷雾，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还是有点声音的好。
从心态上来讲，莫鱼比孙辽更像来自冥海的‘勇者’。
不要说……呃，不会飞天遁地、两手空空、缺胳膊少腿、生命垂危的那种勇者，就算是个普通人。
此时此刻，也绝不会跟孙辽一样，虚如面团，抖如筛糠。
在被死寂造成的恐惧击垮前，孙辽忍不住打破沉默：“莫鱼，你还活着吗？”
“嗯？”莫鱼正神游天外，一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你说。”孙辽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在打战：“怪物走了没有？”
“谁知道呢。”莫鱼摊手摇头，目光投向他所在的位置。
两人离得这么近，尚且看不清楚，又怎么能知道百米外发生了什么。
“它们有那么多。”孙辽拼命压低声音：“怎么突然就没声音了？”
“你不希望它们走？我下去帮你把它们叫回来？”莫鱼难得开个玩笑。
“我可没这么说。”孙辽朝着黑暗摆手，得知怪物可能离开，声音顿时大了起来：“这光秃秃的树枝，怎么可能挡得住我伟岸的身姿？看来还是我智商比较高，一群没脑子的怪物，哈哈哈……”
汪汪大笑中，莫鱼却陷入沉默，那个始终被他忽略，却又极其重要的事情，经他这么一说，终于有了头绪。
这些怪物是怎么找上门来的？如果是眼球给了它们位置，那为何它们始终紧追不放？
显然它们有特殊的手段，或者说压根不需要眼睛，连迷雾都无法阻止它们。
那么问题来了，区区几根树枝能吗？
“你猜，它们会爬树不？”莫鱼站到了树枝边缘，低头做好了战斗准备。
笑声戛然而止，孙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嘴角笑容一点点转变成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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