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夏山如碧13-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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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鸥听了,乐得不行。

一大早醒来,这一出倒是让两个人心情都轻松不少,但很快,他们又一次被拉回到不那么轻松的现实里去——

明天燕鸥就要做手术了,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两个人先是一起去楼下吃了顿早餐,然后就接到了医院的通知,去签风险告知单。

住院的这几天,燕鸥已经和这层楼的患者和家属们聊得熟透,不管他想不想,总能了解到一些关于术前术后最真实的情况——

虽然绝大部分人都能很成功的走出手术室来,但也总有运气不好的时候——有术后感染直接一命呜呼的,也有做完之后半身不遂直接瘫痪的,隔壁的大叔伤到了语言区,醒来不会说话了,前不久刚做完手术的姑娘不知道遭了什么罪,一睁眼连自己的爹妈都不认识了。

这些都是写在告知书上白纸黑字的内容,也是燕鸥很可能会面临的结果。但他们早就约定好,既然下定决心要做,就要尽可能坦然地接受一切可能。

为了防止一不小心又难过起来,两个人快刀斩乱麻地签了字,尽可能不去想这些事情落在自己身上的可能。但是难免的,两人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之后,都陷入了冰凉的沉默之中。

还是害怕的。燕鸥一回想到告知书上那一排排冰冷的文字,脑袋还没挨刀,就开始忍不住幻痛起来。这一回,季南风倒是难得担负起了调动情绪的重任,牵起他的手说:“我们出去逛逛吧。”

出去逛逛,顺便就把头发剃了。燕鸥想到这里,从脑壳痛进化成了心绞痛。

他转过身,透过医院玻璃门看着自己,那一头柔顺的栗色头发,拨弄了一把自己脑门后面那根随手束起的小揪揪,不禁悲从中来:“老婆,我才花的699染的新头——我舍不得它——”

季南风也舍不得他这么乖巧好看的头发全部剃光,只能安慰道:“我们可以多买几顶不同款式假发,一天一个不重样,直到你自己的重新长出来为止。”

这样的允诺让燕鸥心里好受了不少。季南风知道,这家伙一向臭美,尤其爱在头发上下功夫捯饬。从认识到现在,这人染过的发色比季南风一盒颜料的色号种类还多,但即便是视觉效果极其夸张的火红、还是很挑肤色的淡粉浅蓝,甚至是非常难打理的白毛,顶在他的头上都没有半点儿的违和。

按照季南风的理解,不是这些颜色适合他,而是他的脸和皮肤能轻松驾驭任何一种颜色。

还记得在上学的那段时间,季南风心理状态最差的那个时候,每当燕鸥顶着一头亮眼的发色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都觉得自己灰蒙蒙的世界里,亮起了一道自带光芒的小彩虹。

现在,这位快乐的小彩虹就要变成没那么快乐的小光头了,季南风又一次伸手拨了拨他后脑勺一小截长的小揪揪,燕鸥也跟着叹了口气,在心里为自己的头发做着最后的告别。

走出医院,清晨的暑气让吹了一夜空调的身子缓缓融化开来。他们没有着急忙活,只是朝着他们熟悉的华山花园走去。

华山医院里有很多颇具年代感的老建筑,最著名的是那一幢古典主义风格的红色老楼,曾经的“中国红十字会总医院”。

两个人远远看着面前红色的墙砖,那坚实的砖木结构下,是一个世纪的漫长风雨,和无数人的命运跌宕。

或许是因为这扑面而来的历史厚重感,两个人路过墙根下的步伐都下意识放得很轻,直到完全走过红楼,来到了面前的花园,他们才不由地松了口气——豁然开朗。

这座花园始建于清末民初,是当年的一处姓周人家的私家花园。花园是典型的中式风格,涓涓细流、嘤嘤鸟啼,老树参天,山石勾连。相传,这座花园是主人专建给自家体弱的女儿养病的静谧处,但建成不久,周小姐便香消玉殒,叫人惋惜。

传说,周小姐的尸骨就葬在了这座花园中,第一次听说时,燕鸥多少还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但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光顾过太多次,他居然在这淡淡的悲凉中,生出一丝同病相怜的亲切来。

他抬起相机,想再在这熟悉的景致里换出几张好照片来,但这回,似乎是心中所想所虑太多,他竟很难静下心来,用他那精于计算的法子去设计构图、调整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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