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广场,被碧蓝的柔光所包围。一眼望不到尽头,又仿佛整个世界都沉入了这片深海一般。
周围的群众,哪怕是稍有胆识、不久前还停留围观的汉子,此刻也都已尽做鸟兽散。只剩下领主雕像下的几位重生者围成一团,竟视不远处呆立的莲为无物,都如同几条瘦小的梭鱼般战战兢兢地注视着那条白鲨——
“没事了,没事了铃木,安心休息一会儿吧……”
乾何萧低下头,在铃木的耳边轻语了一句。莲不确定铃木是不是听见了,但自己是听得一清二楚。
乾何萧摘下自己的斗篷铺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抱起铃木,轻轻放在了斗篷上。
在安置好铃木之后,他缓缓回过身来。莲这才看清“骑士五席”之副席的真容。
高挑的鼻梁、方正的面孔,中长的头发抹成了背头,配上那身深色的军服,显得庄重、成熟,而没有一丝油腻。乍一看竟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睛,如黑洞一般,杀意、狠毒、工于心计……像是有诸多的情绪可以潜藏其中,让人不寒而栗。
这双眼睛的在环顾四周的每一个人,仅仅是从莲的脸上扫过,就让他有了种被舔舐殆尽的不安感。
但所幸的是,他的目光,几乎没有停留在跪坐着的呜咽的少女身上,只是浅浅地扫了过去,将目光定格在了仍保持那个姿势的御本与零儿身上。
御本坚男仿佛看到了救星似的,用与他的身份截然不符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卑微而急切地看着乾何萧——
“小子……还要墨迹到什么时候?”
似乎看出御本正欲开口,乾何萧直接打断了他的求助,向零儿问道。
“阁下之威严,想必正是“骑士”之副席——乾何萧大人吧?”
零儿一如往常以恭敬的姿态询问,但看对方似乎没有多费口舌的想法,只好再问:
“请恕在下愚钝…阁下此言,何意?”
“汝若打算把御本大卸八块的话,就别磨洋工,快些动手。”
乾何萧抬起一手,朝御本指去。只看那御本,听闻此言,立刻如失去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般,竭尽全力地挥动全身尚能动弹的部位。嗓子也被浓血堵住了,只能绝望地“嗯”“呜”叫着。
要处决……自己的同僚吗?莲不禁感到讶异。但不管怎说,这都算不得坏事——其一,送葬人将少一大敌;其二,乾何萧似乎并非残虐之人,还不喜弄脏自己的双手,他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到此二人…和铃木的话身上去了,也许不会在意一个普通少女……
“刺下去……”
想到这儿,莲紧紧凝视着那一动不动的黑耀剑刃,急切地祈祷着:
“刺下去……刺下去啊……!”
“阁下此言……似有它意吧?在下只是一介侍从,实在不知其意,可否明——”
“汝也晓得自己身为下贱啊……”
零儿的恭谨似乎并未换来乾何萧的赞赏,相反,谦卑之言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乾何萧只是抬起一臂,以手背对着零儿。
“御本所犯何事,自有我、自有领主定罪。既知自己位卑——又岂敢越俎代庖!”
乾何萧如同三军主帅下达军令般,只是手掌一挥,周围蓝色的柔光立刻随之而震颤波动,如同漩涡,又好似在深渊之中有何等沉睡之物将要苏醒般令人惶惶不安——
“铛!”
刀剑落地的响声把莲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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