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陆用小铁锅热了奶，从包里拿出刚买回来的新鲜三明治，他和蔡秋萍的一顿再简单不过的日常晚餐就做好了。
多年过去，蔡秋萍依然保持着一名芭蕾舞者的用餐习惯。虽然已经不需要保持身材，但她总是吃很少，这种对食物本身的“冷漠”仿佛已经融进了她的血液里，让她到了晚上更是食欲不佳。蔡秋萍闻不了油烟味儿，她不烹调，更不许巨陆开火，家里的灶火始终是冷的。所幸，儿子和她一样，总是淡淡的，对食物没什么执念，果腹即可。
但晚餐是巨陆的坚持，他执拗地哄着她多吃一点，对她来说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一份温馨。她太单薄了，带着妆的面庞精致尚可，可露出的手臂上苍白得没有血色，实在是不像一个出身优渥的大小姐该有的气色。
“妈，我一会要出门一趟。”巨陆喝下最后一口牛奶。
蔡秋萍很敏感，她感受到巨陆语气里有一丝犹疑，甚至有了些他平日里极少出现的情绪，她说不清，但感觉巨陆心情不错。
“去哪儿？”蔡秋萍尽量放松着问，她灵光一现，忽然情绪上期待了些，“是去找青青吗？”
看着母亲难得高兴的神色，巨陆底底地回了一句，“嗯。”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撒谎。
他回想起了下午回到学校里，张可青缠着自己娇嗔地追问为什么迟到时他的语塞，最后只说出了手不小心割伤的事情，含含混混地答应了她周日去参加她组织的小型聚会才蒙混过关。他对张可青总是不会显露出太多多余的感情，没有表露过喜欢或者讨厌，会时不时妥协，但也会有自己的标准，但是总不至于在这种“小细节”上撒谎，但他结果还是隐瞒了。
巨陆觉得奇怪，好像只要沾上丁澄，他就有点反常。
“行，你不想说太多，妈妈不问。跟青青从小就认识，多走动走动总是好的。”蔡秋萍脸上显出光彩来，“你以前还小，有些话妈妈之前跟你说过，但是说的不多。张家跟咱们蔡家是故交，虽然以前娃娃亲的事都是大人之间说着玩儿的做不得数，但是妈妈能看出来，青青和你长大了，现在又是同学，你们关系走得近些，有些事自然而然……”
“妈。”巨陆打断了蔡秋萍，“我知道你的意思。”
“害羞了？好，妈妈不说。”蔡秋萍难得来了兴致，“顺其自然就好。但是小陆，你要知道……”
蔡秋萍的眼神多了一丝坚定。
“蔡家和张家生意合作的底子还在，你知道咱们家里的状况，你外公现在身体不好，经营上有很多地方力不从心，如果……张家能给我们母子一点点扶持，小陆，妈妈以后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嗯。”巨陆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去吧。”蔡秋萍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他总是那么温顺，像一只没有角的绵羊。她能看到属于蔡家的血液在儿子身上流转，他能带着她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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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陆到惠养医院门前，天色已经暗了。他看了一眼表，已将近八点钟。
门禁看上去依然森严，但门卫们似乎已经受过指示，没有等巨陆发话就一路放行，甚至还有人开着迎宾车早早候着，服务的过于热情了。
顾凡。
巨陆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又和顾氏集团联系在一起，感觉有了一丝新的记忆被唤醒了。顾家，中原区响当当的企业龙头，从1978年到现在不断壮大，到如今的顾氏当家人，已经是第三代了，从当年的实业报国的煤矿器械加工厂到现在的市值过百亿的上市公司，顾家的势头一直不差。蔡家盛极一时的阶段，巨陆曾经听外公念叨着“顾氏”，似乎也是谈下了不少合作，可自从蔡家急转直下之后，和顾氏的交往也就戛然而止了。巨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生意场上的交情，无非还是围绕着利益，没有什么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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