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里弥漫着常年空气流畅不通的阴冷和发霉的味道，偶尔还有各种蟑螂老鼠之类的小东西咯吱尖叫着飞奔而过，除了昭之举在手中的火把点亮的一块地方，其余的一切都隐在无边的黑暗里。
拉昭之袖子的力道越来越紧，昭之还能听到那小孩子急促的呼吸声。终究没有人是天生适合活在黑暗里的，只不过有些人一开始就学着去适应，有些人却总想着逃离。
这样一胡思乱想，就走错了道，还是梁诚在后头突然开口：“阿昭，是不是走错路了，我记得进来的时候，没有这股焦糊的味道。”
昭之顿了顿，果然那熟悉的焦糊味涌入鼻腔，她只觉后背发紧，一股尖锐灼热的刺痛瞬间笼罩着她。
梁诚见她没反应，走上前拍拍昭之的肩膀：“你怎么了？”
昭之看到梁诚背上的皇帝，回了回神，一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一边低头看地图：“哦，没事，那我们应该往哪里走？”
梁诚从她手里接过地图看了看，指了方向，一行人继续前进，在昭之又一次的看错方向后，换了梁诚背着皇帝口头指点方向，昭之举着火把拖着九皇子往甬道的更深处走。
七弯八绕了近一个时辰，一行人总算是摸到一点亮光，四人从枯井里出了甬道，看到的还是一个荒废了的园子。
昭之脚步不做停留跟在梁诚身后，梁诚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道：“听说，这园子曾是先帝的居所。”
昭之和九皇子闻言，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四周，院落面积并不大，满目的荒草丛生，斑驳的墙壁，破损的房檐，还有要塌不塌的院墙，墙面上爬满了也不知是紫藤、还是爬山虎的藤蔓枯茎，正中间的那房屋已然是塌了半边。
疾风一起，尘土飞扬，那股破败的味道熏得九皇子立刻又用帕子捂住口鼻。
这般衰败的景致不像是几十年，说是荒废了百年怕也是有人信。
昭之问道：“我记得他登基之前，不是挺风光的吗，这地方少说也荒废上百年了吧？”
梁诚凝望着半塌的房屋，目光有些悠远，低声道：“恩，有上百年，是先帝出征前住的地方，打完仗后就再没来过了。”
流传于市井或者过往的书文里关于先帝的记载，最受人关注的一是帝后情深，一是鸟尽弓藏，倒是没怎么说过打仗之前他的经历。
三人穿过园子，越过院墙时，昭之果然又踩塌了一片院墙，一辆马车正停在外面，马儿被这动静吓得躁乱不安，赶车人一边安抚马儿一边瞪了昭之一眼。
昭之脱掉外面那层衣服露出一身布衣，配合她黑黄的面皮仍是平平无奇的样子。梁诚换了自己和皇帝宫内穿的衣服，而后拉开车帘放昭之上车。
赶车人挥着马鞭一步步驶离这个位于上京城内最偏僻而不起眼的巷子，车帘随风抖动，那些颤颤巍巍摇摇欲坠的房屋便也若隐若现钻入九皇子的眼中。
昭之看了看那无知觉的人，还有那一脸沉默的小孩子，忽然有些意味深长道：“我突然想起一个故事。”
梁诚抿着嘴角，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问：“故事？”
昭之似笑非笑看那轰塌房子的方向，徐徐说道：“远在上古时期，龙和人族杂居。人族擅于耕种和设置陷阱捕获兽类，龙擅于呼风唤雨，却好吃懒做。所以他便让人族给他敬献美食和宝物。刚开始人类不肯屈服，但又打不过龙，只得屈服。于是，龙就日日守着那些宝藏，逍遥度日。”
“日复一日的，龙越渐嚣张，偶尔若他们敬献的美食和宝物少了，龙还会呼风唤雨摧毁他们的村庄以示惩罚。村庄里有人不甘于压迫，便推选出勇士前去与恶龙决斗，勇士刚开始打不赢龙，但他怎么也不放弃，反而越战越勇，慢慢的武艺越来越高强，竟然也能赢得上风。”
“后来，经过千难万险的他，终于打死了恶龙。”
九皇子眨了眨眼睛，一脸好奇问道：“后来呢，那些宝藏呢？”
昭之抿抿唇，道：“后来，他进入了龙的洞穴，看着那琳琅满目、璀璨夺目的宝藏，他的背上渐渐长出了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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