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慧寺里挂起了火红的灯笼,蜿蜒而上,如流窜在山林间的火蛇。
众人在此处歇脚一夜便会动身回宫,宴涟漪难得出宫,舍不得回房间里,搬了个太师椅坐在阁楼中,举头望月。
她也忍不住屏住呼吸,默默祷告。
父母族人安然无恙,一年以后,她也能逃离这苦厄的深宫……
想到这,宴涟漪的唇角便不由得轻轻勾起。
时间一天天逼近,她也该去宫外择个栖身之处,收拾打点库房中的金银细软,准备逃之夭夭。
她目光下滑,在一处停驻,随即提起旁边一个莲花形状的花灯,随口道:“模样独特的很,本宫还从未见过。”
她起身凭栏而立,又将手臂伸到半空中,以浓重黑夜为衬布,欣赏着其上精致的花纹。
“娘娘好眼光,”身后的宫女立刻上前答道,“这是质子殿下方才送来的,说普慧寺脚下夜市热闹的很,娘娘不能出去,便将此物带来给娘娘解闷儿。”
“质子殿下……”宴涟漪口中讷讷重复这几个字,眼中明亮的光彩似乎又暗了下去,又将其搁到了一边地上。
一阵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
“娘娘,”玥彤惯是沉得住气的,眉眼间却都浮现着担忧:“方才皇上下旨,命丞相大人去南方赈灾,几日后便出发。”
宴涟漪猛然转过身,眼里全是疑惑和担忧:“父亲自官左丞,便没出过京城,如今灾情固然严重,可因此便将朝廷重臣外派出去,说是赈灾,还不如说……”
她闷声道:“调虎离山罢了。”
玥彤对朝廷之事并不了解,只是看宴涟漪的脸色骤然冷下去,便知道此事多半是有蹊跷。
正想劝宴涟漪宽心,却见她揉了揉额头,目光又落在一旁闪烁着橙色光晕的莲花灯上,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
转身往屋里走去:“本宫倦了。”
翌日,回宫,天子仪驾终于受到万众朝拜,乌压压一片人群,不知是满怀着对皇权的敬仰,还是对一场解决旱灾的大雨满怀沉重的希冀。
众人在宫门口下了马车,正要上轿子,宴涟漪的视线却骤然被一侧路上徐徐驶出的马车吸引。
玥彤着急道:“娘娘,是丞相大人。”
“本宫要见父亲,”宴涟漪没有犹豫,“本宫回来,自会和皇上解释。”
她皱着眉丢下一句话,便起身向那畔追过去。
宴丞已经有些老了,身子不如从前叱咤朝堂时那般康健,马车已按着最高规格修葺,驶得及其缓慢,可颠簸中他还是觉得头脑发昏,身子像是要散架般酸疼。
“唰”的一声,侧边的帘子被一下子掀开,宴丞惊愕地看过去,眼前是宴涟漪忧心忡忡的脸。
他抬手示意马车停下来,身子凑到窗前,皱着眉小声道:“不懂规矩,哪还有半点贵妃的仪态?”
早知宴丞有几点迂腐,并未计较,而是急匆匆道:“父亲此去南方,一定要万事小心。”
她难得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说话,宴丞心里惊讶了一下。
并未太在意,正想劝她回去,却见宴涟漪忽然靠近,几乎是附在他耳边言语。
“皇上心里已容不下宴家了,这些日子一直在抓宴家的错处,本宫已传家书回府,提醒母亲教导族人谨言慎行,父亲独身在外,切莫大意。”
闻言,宴丞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了下来,宛如戴了面具般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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