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市的林府去东边的卫国公府，要横穿京城。夜已深，雪花纷飞、风寒刺骨，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已经打烊，只有几间零星的客栈还点着灯。
雨雪路滑，马车行驶得格外缓慢，陆照昔闭着眼睛斜靠在马车的软榻上，一条伤腿搁在脚凳上。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陆照昔掀开车窗，林曜正坐在马上，已遣人去前面打探情况。
片刻之后，来人禀报，前方两马车碰撞，车厢倾覆，马匹不听使唤，路也被阻了，急需人手相助。
陆照昔问：“知道是谁的马车撞了吗？”
“是陈尚书府陈小姐的马车，撞上了一间珠宝铺掌柜的马车。”
陆照昔目光扫过雪地上几个人影，转向身边的林曜道：“陈尚书府与我府上相近，不妨我们顺路将陈小姐送回府。”
林曜望着她，有些异样的目光闪过，像是在问你为何要管她的闲事。
陆照昔笑着问：“林少阁主和陈小姐有交情？”
“我和她没有交情。“
“你知道她？”
“当然，”林曜淡淡一笑，“你真的要请她过来？”
陆照昔玩味这他这句“当然”，也不确定头是不是在暗示她和宁王有关。
陆照昔点了一下头，林曜便策马而去。片刻之后，陈婉莹带着婢女过来了。
陆照昔只远远地见过陈婉莹，如今近看，是个容貌端丽的女子，神态有些紧张，似乎对自己的马车意外有些愧疚。
陈婉莹行了一礼，透过车窗看向陆照昔，面带惊讶地问：“你是陆将军？”
“陈小姐不必多礼，你的马车出了点意外，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我们顺路把你送回府吧。”陆照昔的声音平静自若。
“感谢陆将军，不过我们可以再等等，不用麻烦的。”陈婉莹的音柔和轻盈，如同清风拂过细草。
“顺路，不麻烦。”陆照昔笑着说，“天冷，快上来吧。”
陈婉莹犹豫了一下，和婢女一起上了马车，坐在靠车窗的座上，她的坐姿十分优美，双手交叠轻，轻按在左腿上，藕荷色绢衣的广袖下，露出她的一双柔夷，纤细柔美的手掌，雪白指尖上是粉红指甲，修成完美的形状。
陆照昔着那双手，心想，自己虽然是国公府的小姐，手上却拿惯了刀剑枪杆，手掌上早是一层薄茧，哪曾这样保养过自己的手呢？
陈婉莹也暗暗打量着陆照昔。陆照昔金刀大马地坐着，把伤脚藏进了长袍里。她穿的是男装，做男子打扮，眉宇间和坐姿都透着一股英气，但是却无法掩盖她清丽至极的容貌。
陈婉莹想到齐璟钰在永福宫听到她遇刺会慌张往外跑的情景，女人天生的敏感让她明白了些什么。
陈婉莹疑惑地问：“听说陆将军遇刺了，你怎么在这里？”
“出了点小状况，没什么要紧，陈小姐怎么会知道的？”陆照昔心中有些诧异，陈婉莹竟然会知道她遇刺，不过语气依然平淡。
陈婉莹说：“我是听王爷身边的元吉过来禀报才知道的。“
陆照昔一怔，随即淡淡问：“原来陈小姐是和王爷在一起，那王爷在哪里呢？“
陈婉莹娓娓道来：“今日辰太妃在永福宫设宴，我为她弹瑟助兴，王爷和他的两位美人也都在呢，王爷应该还在太妃那里，我先回来了。”
陆照昔不觉心口弥漫起一阵酸楚，咬着唇说：“听说陈小姐琴艺精湛，深得宸太妃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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