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何明眉,是林子的妈妈。
要我讲故事……有什么好讲的呢?我这一生,是被命运诅咒的一生。
这些日子,我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城郊的看守所里,想了很多很多。我住单间,条件其实还不错,除了吃饭,我基本上不出屋子,也没人来要求我做什么。我知道肯定是被关照过了,我不能不领情,所以不管什么人来提审,我都会老老实回答他们的问题。就象这样:
他们问我为什么杀夫,我说看到他掐女儿的脖子,一时心急,抓着什么就用了什么,都没意识到是把刀子,更没想杀掉我丈夫。
他们问我为什么不赶紧救人,我说,我吓坏了,屋里天色又黑,我都没注意到他在流血,我以为他只是晕过去了,我抱着女儿躲在屋角,生怕丈夫醒过来殴打我们,报警什么的,完全没有想到,只顾着害怕了,动都动不了。
他们问我和女儿在屋角坐了一晚有没有说什么,我说不记得了,就是唠叨些她小时候的事,回忆过去一家人的时光,没什么特别的。
我并没有说假话,不管谁来问我,我都是这样说,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没有任何更改,最后来问我的是本市检察院的提审官,来人显得比警察要放松许多,合上笔录卷宗时,很友善地对我说:“你态度挺好的,放宽心,我们会实事求是地提起公诉,要是象你女儿那么不配合,就麻烦了,她的笔录永远就只一句,什么都没看清,什么都不记得,那怎么有助于查明真相?还不如你这个当事人明理。你跟我们老实讲清楚经过,这就很好,要相信法律是公平公正的。”
我配合地点头,心里想,到底是我的女儿,知道她什么也不该说,要说就该由我说,她这个证词不算是做假,但当时经过到底怎么样,便只能由我一个人说了算。
我的用品,都是小方托人带进来的,这个女婿算是尽心,连我每天吃的药都妥妥装在一只小药箱里全数交给我,听讲林子大约是因为我受惊了,对我的案子表现得很冷漠,里里外外都只得小方一个人奔忙,也怪难为这孩子的。我早就知道,林子这丫头根本指望不上。
小方知道我的心脏病离不得药,一口气给我带了三个月的量,我住在这里这么久,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幸好是有他。
我倒并不着急要林子来看我,我猜,我犯的这个罪,如果不死,可能也要坐一辈子牢,就算要死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我得先慢慢自己想清楚,再找机会去嘱咐林子。
怎么就走到如今这地步了呢?
说实话,不光提审的人问我,我自己也在问自己,为什么突然把我的丈夫、林子的父亲,就这样给杀死了呢?我内心深处,真的恨他到这种程度吗?
我不知道……我想,恨他,实在是恨的,但恨到要杀了他嘛……直到那一晚我抓起水果刀扎在他的背上,我都没有真这么想过。
我到现在还很迷糊,林子的父亲死了,到底是我真想让他死,还是屋外泳池底下那具小小的白骨想让他死?我的丈夫,他其实是死于我的袖手旁观,那一晚我扎了他之后,就象是中了什么巫咒,完全挪不动身子,甚至也没有要动一动的想法。而且不由自主的,我死抱着林子不放,还给她讲过去那可怕的经历,就算是她想动,也动不了。但凡我和林子有一个人能动一动,我的丈夫大约便死不了。
哦,不,不,我可不能把这样的罪过,推到那具小小白骨身上,我算是什么母亲呀?当初,我可怜的女儿遭遇到那样可怕的虐待,我却袖手旁观,任由她无声无息地死去。所以现在,这是我该得的报应,我和林子的父亲都该下地狱,我亲手送我的丈夫先下去,我自己也会跟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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