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宁-第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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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鼠很贼,最会窥测,对鬼鸮老爷及其家小的心思了然于胸,又极善言谈,七拉八扯其实都有门道有路数有用意,加之随同的小鼠附合,说的一出又一出:

    “看你们鬼鸮爷爷一家,负阴抱阳,存心向道,交游神仙,驱邪镇魔,多大的格局?多广的胸襟?出口无不道德文章,举止无不儒雅得体,门庭名望,谁个不服?”大鼠极尽谄媚,赞誉太盛,倒使鬼鸮家大小男妇不好意思起来,纷纷面露逊色,发出自谦的“唉…唉…”声,但也十二分地舒坦。大鼠又郑重其事地专瞧着随同的小鼠们娓娓而谈:“天缘凑巧,也是上苍垂爱、下冥眷顾,我们田鼠家与你们鬼鸮爷爷家比邻,耳濡目染,也让我们鼠辈熏陶了些天地造化的玄机,增长了些立身处世的修为。你们还有所不知,我时常匍匐在洞外,聆听爷爷家的经忏,心窍也就聪慧了许多。我一个当家的,时常修修身养养性,也是为着你们这些后辈儿孙好。”言恳意切,似在指教鼠辈,其实为的是让鬼鸮们受听,见老少鬼鸮大为感动,连一向板着面孔的鬼鸮老爷也动了容,大鼠心里便有了很好的预期。

    有个小鼠最灵光,摸准了此时此刻的脉息,眨眨鼠眼,磕齿启唇,绘声绘色地说道:“可不是吗,有一天出洞觅食,我因为贪玩了些,失了大帮,只好孤身回窝,不料被老坟塬的**子捉弄了,已是三魂出窍,真真切切被勾魂鬼牵到了耐何桥。孟婆见了我,总不理踩,**子就上前给孟婆塞钱,一定要让孟婆好呆赏我一碗汤。孟婆作了难,正经嚷道:‘怎么行呢?当我不知道?实在不敢当!这小鼠是鬼鸮老道的邻家儿,老道是与我有交情的,别说这点钱,就是搬来个金山银山,婆子我也不敢造次。’我听着惊奇,猛然间又听得法鼓大作,接着就看见鬼鸮爷爷在雷鸣电闪中仗剑施法,还发出呼唤声,我才骤然惊醒过来,原来还身在老坟塬,已被黄泥巴塞了七窍,打了几个喷嚏,一下子通畅起来,只听见爷爷家一片法鼓吟诵之声,纵然已是深夜,一点也不惧怕,还瞧见几个勾魂鬼龇牙咧嘴,狠狠地隐去了。我定下神来,明白了缘由,便朝着爷爷家拜了再拜,热泪盈眶地回了家。没有爷爷,哪里还有我的今日?早被勾魂鬼害了。”说完起身,边抹泪边疾步向前,蹼通一声跪倒,在鬼鸮老爷的脚下磕头如捣蒜,脆响脆响的。

    “这事我倒一时未及提起。”大鼠很满意,不失时机地附和着。

    鬼鸮老爷面露傲岸,看得出心里是十分受用的。

    岂料鬼鸮老太大不受用,即刻变了脸色,酸言妒语地追问起来:“娃娃你说,那个孟婆子啥穿戴?是不是老脸上抹的厚粉能刮下一层?是不是大红嘴唇包不住黄黑的板牙?是不是又妖气又骚气,是不是提起我家这糟老货就上心来劲?”

    小鼠被连珠炮般的追问弄得莫名其妙,一时愣了起来,为难得几乎要哭。大鼠也不知所措,只好拿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打圆场,但尴尬的场景硬是在鬼鸮老太一本正经的凝视下滑不过去,终于逼得鬼鸮老爷顶起嘴来:“你个死老婆子,想在亲戚娃嘴里掏问个啥?自家的娃儿也在跟前,就一点也不避忌一点也不害臊?”

    鬼鸮老太一听这话,更加光火,直指着鬼鸮老爷的鼻子骂起来:“哼,你又得意了?又要走心了?这次是耐何桥头又有个惦记的老娼妇!都到了这步田地,纵然当着外客当着儿女,我还有啥脸面可顾呢?”老太婆着实说风就是雨,也可能是投起了陈年的心病,真真切切发起脾气来,继而又抹泪哽咽,忽然又不无忧伤地说:“我就知道,那个老妖精,单是等我有朝一日无常了,会在耐何桥头恨恨地灌我两碗汤。”

    大伙儿听得诧异,可笑又不敢笑,想问又不敢问,正在面面相觑之间,还是最年幼的鬼鸮小姐跑上前,一磆碌滚进老太婆的怀里,露着满脸的疑惑,一本正经地问道:“都是只灌一碗,给老娘怎么就灌两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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