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大堂当中，挂着一幅大大的岳王爷画像。
画像之下，斜躺一人。此人身着蟒首牛角的斗牛服，灰发红唇、斜眉入鬓，面色异常苍白。
这人正是权倾天下的东厂督公，曹少钦。
在他下首，大档头贾廷、二档头路小川、三档头曹添，以及众多东厂骨干，皆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站着。
自从曹少钦主掌东厂以来，还从未被人如此打脸。还是打得啪啪作响的那种。
东厂不怕百姓骂，不怕大臣弹劾，不怕皇帝责罚，就怕别人不怕。
一只大虫，无论爪子再锋利、牙齿再坚硬，如果没人怕了，也就离死不远了。
现在，就有这样一个人，一再挑战东厂权威。
先是在城门当众杀了东厂番子，又在城内灭了前来追杀的大队人马，后来还劫走了东厂的囚犯，最后竟然还绑了四大档头之一的常言笑。
最关键的是，这样一个人，明目张胆地与东厂作对后，迄今还逍遥法外，没有受到任何镇压。
这已经不是打脸，是把东厂的脸、曹督公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那些被东厂残害过的大臣、江湖人士，是不是正在暗中拍手称快？他们会不会说，东厂不行了？
贾廷偷偷瞟了一眼前面，曹督公还在专心玩弄着自己的长指甲，似乎并没放在心上。
但他身为东厂老人，自然清楚越是如此，曹督公火气越大。
当下越众而出，躬身道：“禀督公，属下看杨过、郭襄二人的武功路数，是江湖汉子的厮杀技，他们入京，当与杨宇轩之事无关。”
杨宇轩为大明朝前兵部尚书，军中亲信众多。但以禁军教头、守边大将周淮安为最。他若出手，所派之人必是来自军中，武功路数和行事风格，自然瞒不过贾廷这双眼睛。
路小川身材瘦削，一脸阴柔，深受贾廷器重。这时也跟着出列，道：“禀督公，听闻周淮安此人城府极深，喜欢谋定而后动。而这二人所为，却尽显鲁莽冲动。故属下以为，他们之间并无关联。”
曹少钦终于抬起眼睛，一道精光骤然射出。
在场众人只觉全身一寒，更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这二人在天子脚下公然杀官劫囚，可曾将皇上放在眼里？将大明律法放在眼里？在本督看来，这二人所作所为，与杨宇轩皆是一路，都是无君无父的反贼。”
曹少钦声音极轻柔，却听得众人直冒冷汗。
“曹添，除去东厂人马，本督再调一支黑骑战队给你，除了京城之内，近郊之地及进城要道，均要反复巡查，设卡缉拿。三日之内，要么你拿下这两名反贼的脑袋，要么砍下自己的脑袋。”
“遵令。”
曹添个头不高，眉心一颗黑痣。他擅使双刀，有着一股阉人特有的狠劲。
“如今重中之重，仍是两日后的公开处斩。周淮安是杨宇轩的头号心腹，他未必会亲自出面，但极有可能收买一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劫法场。贾廷、路小川，此事仍由你二人负责侦办，出了任何纰漏，你们也自行了解。”
两人齐声遵命。
“常档头精忠为国，多半已经被这群反贼所害。非常之时，诸位出行皆要小心。”
“谢督公关心。”
“天下人皆以为东厂残暴不堪，他们岂知，东厂不过是皇上养的狗，皇上让我们咬谁，我们就要扑上去，往死了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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