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秀素和李婶带着贺志斌和贺志远一行终于走出了洛云山,王秀素抱着贺志斌还在向前走着,回头李婶抱着贺志远早已满头大汗,步伐缓慢了,他将贺志斌放下回头接过贺志远道:“李婶,歇歇吧。”李婶气喘吁吁的道:“恩,连着也走了好几十里地了,我实在是走不动了。”然后一屁股就斜躺在地上。王秀素回头看了看空静的后面道:“我们早已经出了华安县了,想必已经安全了,照这速度,再走四五日就能到东庄,出了东庄就过了汾州的地界,我们那时再雇辆车,赶往京城。”李婶看着贺志斌和贺志远道:“王先生,出来的急,也没来及多带水和干粮,不知道还能坚持这么多天吗?”王秀素看着怀里的还在熟睡的贺志远道:“李婶,路上你也给志远已经喂了好几次奶了。”回头对站在地上的贺志斌道:“志斌,想必你也早饿了吧?我取些干粮我们先吃点。”贺志斌看着王秀素道:“师傅,我不饿,也不渴,你和李婶先吃吧。”说着他蹲在地上,再也不说话了。王秀素一手抱着志远另一个手从包袱里摸出两个饼子回头接给李婶:“李婶先吃点,虽然这会安全,可是白天无遮无拦的,还是不可久留啊,我们再走会,天黑了我们再歇吧。”李婶边吃边应着,几口吃完了饼,扶着地面起身,从包袱里拿出水壶胡乱喝了几口,将水壶递给王秀素道:“王先生,志斌少爷你们喝点水吧。”王秀素将水递给贺志斌,贺志斌也不接只道:“我真不想喝,留着给李婶喝吧,一路上李婶还要给弟弟喂奶呢。”王秀素看着志斌这般懂事,点点头道:“那我们继续赶路吧。”李婶也拍拍屁股的灰尘起来接过贺志远道:“恩走吧。”贺志斌也站了起来,王秀素抱过贺志斌道:“来,为师抱你走。”两人抱着两个孩子,又向东走去。
七日后的华安县,大街小巷一片丧白,人潮如汐,华安的百姓乡邻甚至外乡的流民百姓都聚集在街道两旁,准备送贺大善人一家最后一程,从南关到北关贺府灵柩所到之处,众人跟随泪奔,交相呼喊,不仅贺贵才一家三口披麻戴孝,就连昔日的贺府门客镖师护院丫鬟也都有很多头戴孝帽抬棺相随,贺府的街坊四邻那些曾受恩惠接济的黎民披麻戴孝者也不在少数。路边的商铺小摊也都出来,肃列两边。人群中,张从城的夫人王悦霞也怀抱张东宇,两边站着长子张东明和女儿张荏青都注视这庞大送葬队伍,张东明道:“娘,这么大的声势,爹爹身为华安的父母官怎么都不见出来呢?”王悦霞道:“你爹爹不在华安。”张荏青问道:“娘,爹爹去哪里了?今天一天也未曾看见。”王悦霞道:“你爹昨晚连夜便陪同知府大人去了太原。”张东明道:“怪不得我早上也没看见爹爹,连张管家都没看见。”王悦霞看着这场葬礼叹道:“多好的一家人啊,就这样没了。”张东明和张荏青看着娘亲显出悲伤,也都静静的目送着远去的送葬人群。这场白事千百年来在华安都是空前的,就连当年贺乾玉出殡的时候都是无法比拟的,伴随着悲鸣的吹吹打打,人们自发的跟随送葬队伍浩浩荡荡的向洛云山走去。
过了一日,太原巡抚衙门二堂内,刘靖,张从城,胡瑞刚都坐在右侧等着黄抚台召见,这时,走进一个差役道:“诸位大人,请跟我来,抚台吩咐诸位去书房。”三人站起来跟着这个差役一路走向书房,到了书房门口,差役道:“诸位大人,到了,进去吧。”三人整理了下官服,刘靖,张从城,胡瑞刚依次入内。书房正中坐的正是山西巡抚黄名正,三人跪下行礼道:“卑职参见抚台大人。”黄名正抬了抬头看了下底下所跪三人道:“华安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堂堂的布政使也被杀,头都被砍下来了,连赵首辅都说这是极其罕见的悍匪啊,前两天朝廷也派钦差下来追责问罪,刘靖你说怎么办吧?”刘靖抬头惶恐道:“黄抚台,卑职认为此事,要严令封锁消息,熊大人家属要慰以宽言,给予重金,至于朝廷……”刘靖双手抱拳继续道:“还要大人做主周全。”黄名正起身道:“你们闯了如此大祸,不仅熊柏然一个死了,就连三司的官兵差役都死了不少,还有华安的这个贺家,也被诛杀,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你可知道这个熊柏然是赵首辅的门生。”黄名正用手指着三个人训斥道:“你们闯下这么大的篓子,让本官来给你们擦屁股?本官山西上任还不到一年,况且这把岁数了,只想安安生生的度个晚年,你说说你们,还有这个熊柏然,真是咎由自取。”胡瑞刚看着黄名正,心道: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拿银子还害怕弯身子吗?然后行礼道:“巡抚大人,卑职有一言。”黄名正看了看这个年轻的下官道:“你是?”胡瑞刚自报家门道:“卑职乃是华安县县丞胡瑞刚。”黄名正仔细的审视着胡瑞刚道:“哦,你就是华安的县丞胡瑞刚啊。说吧。”胡瑞刚道:“大人,事已如此,卑职认为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上堵朝廷言官之嘴,下封百姓悠悠之口,此事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黄名正问道:“哦,那你有什么好办法?”胡瑞刚道:“大人,以卑职之见,凡事都有两面性,此次贼匪贺贵福当堂暴乱,贺家人是死有余辜,刘府台刚才说的对,熊大人和众多死伤官兵也不失有剿匪之功勋,可多施体恤,剩下参与华安剿匪的兵差也应分发赏金。至于朝廷上当以重金关言事之窗,下面只有华安县的百姓和外地流民还有少数过往客商知道此事,当以官府之令并雷霆手段告诫之,想来,一群布衣也不足为虑。”黄名正看着这个小小的县丞,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的精明,他看着底下的三人,于是道:“你们都先起来吧。”三人道:“多谢抚台大人。”然后起身侧立一旁。黄名正看着胡瑞刚起身道:“你说的好。”然后走到张从城面前看了看官服道:“你就是华安县令张从城?”张从城行礼道:“回抚台大人正是卑职。”黄名正不悦道:“你华安出了如此惊天大案,反贼公然敢大堂造反,就连堂堂布政使都身首异处,实属罕见,你主政华安,有着不可推卸之责,怎么来了给本官连句话都没有?”张从城低着头,等黄名正话音一落,抬头看了看,又复而低头道:“大人,这……卑职……”黄名正道:“什么这那的,真是穷乡僻壤出刁民,这种悍匪实属少见。”刘靖插话道:“大人,华安虽穷,可是贺府却鹤立鸡群,独树一帜啊,其家历来低调,光凭财力在我大明来说也可是屈指可数的。”黄名正半信半疑道:“是吗?咱山西虽有如此之人,本官也是曾经听过,但是也不至于像你说的如此浮夸吧?”刘靖从怀里掏出一本账本道:“大人,贺家平时极其低调,不善于官场行走,况且大人您一直公务缠身,所以抚台大人难免轻视。”然后双手将账本递给黄名正道:“这是查抄贺府在我大明所有的财产账目,大人您看看就知道并非是下官的夸大之词。”黄名正接过账本,回到桌前落座后翻了起来,厚厚的账目承载着自贺乾玉到贺贵福两代人满满的智慧与心血,黄名正翻到最后看了看查抄贺府财物之数的总计,不由的两眼发绿,愣了半响,然后道:“刘府台,贺府家财真有如此之巨吗?”刘靖道:“回大人,贺家人被当堂诛杀之后,下官便与胡县丞及时带人前往贺府,之前还有都司衙门的兵守着贺府,所以财未外流,贺家产业庞大,我们清点了整整一个昼夜才将所有家产都清点造册,实数确是此数,下官并派人将贺府各处产业也都封存起来。”黄名正嘴角浮笑道:“不错,做的很对,你们这些天的快马呈报本官也都看了,本想着本官亲去一趟华安,可是上面的钦差正好来了。如此看来,这些巨资必定是贺府将来预谋起兵造反之军饷。”黄名正然后看看下面三人道:“你们说说,这些巨款当如何处置,是否交由朝廷,充当国库。”胡瑞刚抢声道:“回禀大人,依下官之见,我山西历年来,天灾不断,这些钱理当收归回来由抚台大人统筹安排,也是为了我山西的黎民苍生。”黄名正内心暗喜:这个胡瑞刚果然是深知我意,但是仍镇定的道:“这个嘛。”然后看着刘靖和张从城道:“你们二位的意思呢?”刘靖回头和张从城面面相视后道:“一切由大人统筹做主。”黄名正捋了捋发白胡须欣慰道:“你们都先坐下吧。”三人齐道:“谢大人。”待三人安坐,黄名正又道:“朝廷下来钦差本官也是好生款待说服,还打发了百两黄金,给上面予以打点,本官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最后这一任内,希望可以逢凶化吉,相安无事,好在剩下不多的时日内,安享天伦。此事也就此作罢,完了还要从这笔款里再送一些与赵首辅,此事也多亏首辅多方周旋,得以保全你们诸位,再者拨出一些抚慰受伤死亡官兵差役家属,还有这个熊柏然,你们看这样安排是否稳妥?”三人一口同声道:“听凭大人安排。”黄名正道:“好。好。”又看了看底下坐的三位道:“眼下我大明国库亏空,天灾**不断,此次虽说是熊柏然暴死,三司及其府县官差都损兵折将,可是尔等确是剿匪清患的功臣,还查抄出如此策反之巨资,可谓功大于过,理应提拔。”刘靖、胡瑞刚、张从城三人听闻此言起身跪谢道:“多谢抚台大人。”胡瑞刚接着道:“抚台大人,此事尚未完全了结,首犯贺贵福之二子贺志斌与贺志远还在逃亡,以后留有此二子,必定将来是一祸害。”黄名正看着众人示意道:“你三人先都起来入座吧,不必太拘礼。”待三人归座后,黄名正又问道:“此二子如今安在啊?”胡瑞刚道:“我们查抄贺府时,发现贺府后院有一枯井,枯井之上还有一块青石,枯井是一条密道,青石也有挪动痕迹,想必贺贵福自知罪孽深重,便在事发前就派心腹将二子从贺府里的密道里给偷偷的带走了。”黄名正问道:“恩,贺家后嗣,只有此二人吗?如今年方几何?”胡瑞刚刚要开口,旁边的张从城立刻站了起来抢先道:“回抚台大人,贺贵福膝下只有此二子,次子尚才两个月之大,长子也尚不过五六岁而已,皆年幼无知,不足为虑。”刘靖也道:“张县令说的没错,此二子不足为患。”胡瑞刚看着这两人也不好说些什么。黄名正想了想道:“贺府如今家产皆充公,既如此,此二子尚未更事,全且不予理睬。”然后起身道:“三位皆我山西的能臣干吏,一路劳苦,都下去休息吧,晚些本官将亲自为你三人庆功洗尘。”三人跪下行礼告退,黄名正唤来管家,将三人引入后堂三间客房暂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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