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马羊之神
杀我马羊，饱尔饥肠。
掳我女人，暖尔胸膛。
遗我白骨，弃之荒凉。
天野苍茫，神鹰何方？
——出自《北漠民谣》
大寅王朝，北漠，屯马城。一个原本流放王朝重刑、死刑犯的苦寒之地。景硕年间，正值国运衰落，各地反军势力揭竿而起，大寅驻军无力抵抗，导致数万囚犯哗变出狱。
这些囚犯中，有些是王朝权斗的牺牲品，大部分却是以武犯禁的江湖凶悍人物，多年的牢狱之苦，不但没有减少他们的戾气，挣脱牢笼后，更加地肆无忌惮，草菅人命。
渐渐地，这些囚犯互相争斗，成为各立山头的马贼，几乎统管了王朝的整个北漠，除了相对繁华、被称为北漠最后一道关口的的“金沙城”未曾失陷，由王朝十大猛将之一的“万人屠”呼兰贺携数千精兵死守。
马贼的铁蹄在荒漠里无所不至，无恶不作，怎么不教人怒肝肠？
这天，烈日毒辣，午后闷热，马冲还只是个瘦弱的少年，一个没有名字的奴隶。
他身缚绳索，跪在“屯马城”长街上，又饥又渴，像畜生一样任人吆喝叫卖。
看着人丛里挟杂着形色各异的脸孔：有形色匆匆挑担的脚夫，有面如菜色卖杂酱面的老妇；有尖嘴猴腮摸黄花闺女屁股的泼赖，有兜售各样稀奇玩意的高鼻深目的波斯人……
磨刀剁肉声，赌坊里的色子声，少妇怀里的婴儿啼哭声，路过商旅的驼铃声，像炉子上煮的沸水，喧闹而又嘈杂。他疲倦地想闭上眼，掩住耳朵，睡到黄土里去。
但他不能，他刚低下头，裸露的背脊就火辣似地疼痛了起来。耳边传来一阵粗鲁的叫骂声：“兔崽子，给老子把头抬起来！要敢再低下去，看老子不抽死你。”
当时的自己瘦弱不堪，连目光也是怯弱的。但心里却蓦然腾起一团火，那个猪也似的硕汉当然不可能察觉到。他拎着鞭子一阵狂笑后，转身去教训别的人了。
这时有个年轻身影走了过来，头上戴着一顶笠子，像一片云遮断了马冲头顶的毒日。那人俯下身子，托住他的下巴，拿出个羊皮水袋往他嘴里灌。
他疯了似地张开喉咙，直喝地呛了起来。“别急，慢慢喝。”这是马羊神初见马冲时说的话。马冲看了他一眼，目光惊惶不定。接着他看见马羊神手里的羊皮水袋被摔在了地上。水汩汩地流进了黄沙，这情形令马冲心疼不已。
“滚开！“又是那个猪也似的家伙“别碍着老子的买卖。”
“我要买下他。”马冲惊奇地看着马羊神。
“你要买他？瘦骨伶仃的干不了活，这位爷我给你物色个好的。”那硕汉见有买卖，立马换了脸色。
“不用了，你出个价吧。”
“五两银子，少一个子也甭想。”马羊神一听这话，迟疑了会。转身离去。他一走，马冲便栽头去舔那洒在那地上快干的水。
“还舔！给老子**趾头吧。”那家伙话一完，又是一鞭落下。
奇怪的是，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因为当马冲抬起头，就发现鞭子已被马羊神牢牢攥住了。
“你不能打他，他已经是我的了，这是四两银子。”
“我说了五两少一个子都不行。”
“再搭上我这匹马，你看够不够？”
“也不够。”那家伙忽然诡笑道。
“为什么？”马羊神横了他一眼。
“因为他知道有样东西更值钱，那就是你的项上人头。”此时原本歇息一旁的挑担脚夫起身走了过来，脸上的挂着诡异的笑容。
“‘马羊神’你既然敢坏了咱们‘九寨盟’的买卖，就该知道总有偿还的一天，择日不如撞日，你看今天怎么样？”不知何时，那尖嘴猴腮的的泼赖也已悄然截住了马羊神的退路。
“要怪就怪你自个儿，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充大侠来救这小童。”硕汉讥笑道“狄五爷，赵九爷两位爷算得真准，他果然回来自投罗网。”
“你可知刚才为什么我们没有出手？”那脚夫取出身上的烟管，在鞋底敲了几下，才优哉游哉地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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