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来自于无知。
无知来源于痛苦。
美狄亚认真思考着下一步棋,她所拥有的都摆在棋面上,过去,执掌这一切的一直是她的父亲——上一任迪达特托利多。可是现在,她却必须自己拿主意,好在索索是她这边的人……“文明世界”勾心斗角的水平远超过草原的男子汉们,只要自己能谨慎加以辨别及采纳,就一定……
如此想着,她反复踱步,这种难以平静下来的心情着实令她感到作呕。
遥望远方,静谧的空气中游荡着阳光的温度,更高、更远之处是群山绵延,她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在父亲死后继续维持迪达特的平静。无论如何,人们仍处在危险之中,稍有不慎便可能踏上灾厄之路——心脏,很痛……
命令已经传递了下去。
人们接受了新的托利多及新托利多的命令——他们整理行囊,收拾帐篷,改装矮塌,一辆辆长车将重新在雪原上缓慢向前推进。而作为托利多……托利多、托利多到底该做什么?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无人可以依靠。
她不能自己坐镇中央而让其他人带队巡逻,更不能自己带队巡逻而让其他人坐镇中央。她不敢放人出去劫掠,无论那个人是她的朋友、部下,甚或是亲人——权力。所有的权力,都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否则……
“哑——!”
“哑,哑——!”
突如其来的叫声,令她的心脏险些停跳。
遥望远空,寂静之处是更加寂静的静谧。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继而继续将视线扫向其他可能传来那声音的方向——不是这里,不是这里,也不是那里,这边也……不是。
“哑——!!”
她猝地打了一记冷颤。
警惕地顺着声音找去时,她没能发现自己想发现的东西。
没有?
可是,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手指轻轻地发颤,意识也渐渐在恐惧这一情感的矫揉中幻化成了难以言喻的意义。她感到自己的胸口有些痒,但这种感觉……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恐惧。
恐惧,以及战栗。
可是,托利多是不能害怕的。
即便部族中的人们在政变发生后什么都没做,即便他们貌似完全听命于自己的表面下可能隐藏着极深的愤怒,即便野心家正在暗中磨砺刀锋——即便如此,她也绝不能感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害怕。
“呼……”
深深地呼吸,默默的长叹。
她动了动自己的肩膀,就好似自己身上从未压着什么重担。
走出数步,她寻着自己这些天一直骑着的黑马,翻身爬上马背后,便神色黯然地与几个随从一起到雪地上晃了几圈。这些人的表情也让她看不懂——他们究竟是有什么话想说,还是有什么憋在心里不敢讲?他们,是不是想要为我父亲报仇?是不是想将我杀了,好由他们自己,来坐这个迪达特托利多的位置?
美狄亚开始颤抖。
但是,她自己的心情,她自己的表情,其他人都不得而知。
可这不意味着恐惧会就此消除。
思前想后,她突然再次意识到,只有索索才是自己现在唯一仍可以完全信赖的人——不管怎么说,他和她有肌肤之亲,又是订过婚约的准夫妻。除了暂时还没有孩子外,其他方面他都注定必须相信自己、依赖自己、保护自己,毕竟他在这迪达特毫无根基,根本不可能……
对。
不可能的。
他绝不可能被谁收买。毕竟,没有谁能比我给他更多。
***
“索索。”
“嗯?”
“……没什么。”
“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尽管嘴上不说,但索索现在其实也极不痛快:“这儿只有咱们两个,从你嘴里出,到我耳朵入。”
“……”
朵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她原本正在和索索一起搬卸矮塌的木板。这时,却突然郑重地盯向了他的眼睛:“你之前对我说过的话,现在还算数吗?”
“哪句?”
“你说,你愿意带我离开这儿……”
在说话的时候,她声音明显有些发抖。
这一句,令索索的咽喉仿佛被什么东西塞住,又整个囫囵咽下了肚。
许久……
“如果是之前,我愿意试。”停顿一下后:“可是现在,已经做不到了吧?”
“你是做不到,还是不愿意做?”
“什……”
“你是更喜欢她,还是更喜欢我?”朵拉按着胸口,她质问道:“对你来说,她已经比我更重要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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