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苑的女人消失了。李巧娘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带着儿子出了西苑的门,畅通无阻。府里所有的下人都深深地藏进了角落里,似乎是铁了心要把自己嵌进墙缝里去,却拿一双眼睛不停地盯着主人家的一举一动。
李巧娘牵着儿子停在庭院里的那株玉梅前,屋内传来一声低低地咳嗽。她们应声转回头,怀溪的声音由远及近:“大人,大夫都说了您不能受风,您别看今天艳阳高照的,其实倒春寒的风可大着呢!”
“咳咳。”程溍北瘦了些,他的眼底有了深深的痕迹,皮肤也更加苍白。这一切都表明这个男人已经不再健康。他没理会怀溪的话,抬头看向门前。
他的妻子,曾经情投意合的妻子牵着他的儿子站在那等他。
一瞬间程溍北的心被揪了一下,他咳得更加剧烈了。李巧娘松开了手,程柄像脱缰的小马驹一样扑过去:“爹爹!”
程溍北咳得不能自已,怀溪连忙抱开程柄,程溍北扶着椅子坐下来。他的目光越过捂着嘴的帕子落到了李巧娘身上。李巧娘慢慢走过来,替他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
程溍北垂眸看着那杯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自嘲地抬了抬嘴角,对李巧娘说:“我说过,府里不会有第二个丞相夫人。”
李巧娘皱了皱眉,她似乎没能理解丈夫的意思。
“除了秦且修,我不会再娶其他人。”
李巧娘意识到程溍北的意思是不会恢复李巧娘正妻的身份,忍不住高声道:“她现在是天子之妻!”
“你现在也是自由之身。”
“程溍北!”李巧娘站起身,把程柄扯到面前,“那你的儿子呢?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
程溍北沉默了。他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外头晴光正盛,秦且修就是在这样美好的春日入宫的。皇帝对她很重视,一切规章制度按皇后之礼。要知道当今的皇后是从一个小宫女慢慢提上来的,因此封后的时候并没有大办。当时又正值与西凉战争吃紧,为了节省国库开支仅仅只有一道封后的懿旨。无论从那种角度来看,秦且修的身份其实更等同于皇后。
程溍北一直没有向秦且修说明景文帝对她那种几乎偏执的感觉,这种感觉令李景仁频繁地陷入一种求而不得的状态之中。尤其是在德妃死后,这种状态愈演愈烈。程溍北不敢也不想让秦且修知道,李景仁为了娶她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她还是知道了,她从程溍北的只字片语中窥见了蛛丝马迹,而李景仁随后表现出的急不可耐,不合情理的重视都暴露了他内心的秘密。
李景仁在宫门前等她,他身着常服,乌发如鸦,抹额上嵌着一枚水滴状的蓝色宝石。对于一位皇帝来说,他年轻而璀璨,李氏皇族几百年都难出这样一个人。即使秦且修认定他不过是个赝品,却仍然惊叹于他的冰冷和华美。
她下了花轿,在众人都簇拥下走向李景仁。他望着她的样子,不像是一位帝王,一个丈夫,而更像是一位可怜的美丽的情人。秦且修回忆起程府宴客众进士的那一日,他隔着庭内的那片湖和蒙蒙细雨向她问路。他根本不是来参加宴会的,他只是为了能看她一眼。
秦且修举着喜扇,在走到李景仁面前的时候故意崴了一下脚腕。李景仁在众人的惊慌失措下扶住了她。秦且修抬眼看他,他笑了笑,说:“我们又见面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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