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风雨兼程英雄仗义 羞愤交攻娇女思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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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中暗表。那位被赛雷霆余震及卫恒夫妇所救少女,本名唤作姚丽姝,川中云阳镇大户姚猛杰之独女,当时约莫一十六岁。因恃父母宠爱无比,自小任性刁蛮,养就了一身男孩儿脾性,不管有无道理,遇事只要别人遂了自己所想,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也要摘了给她,稍有不如意处,家院里外便是鸡飞狗跳,哪里还能安生?

    两月之前,因婚姻之事与父母闹起别扭,竟自昼夜不归家,及至家人寻了来,又索性携了一些银两,飘然而去。姚猛杰在女儿闺房之中捶胸顿足,只剩得长吁短叹。此后,任他四遣家丁多方寻找,又央求官府贴出告示,到处悬赏寻女,总归久久无有音讯。夫妇二人食不甘味,夜不成寐,只顾相对流泪,日见衣宽。

    你道她小小年纪,什么事儿动怒,非得负气出走,凭空惹此横来之祸?

    细数此事由来,到底还要归过于乃父乃母。姚猛杰原系苦寒出身,一生勤谨,虽则费心经营,财产早已丰饶,只是人丁不旺,年近不惑始得一女,取名丽姝,夫妻二人爱如掌上明珠。自幼对此女百依百顺,要星星不给月亮。七八岁时节,她在自家楼上猛可瞥见邻居后花园内,有一个络腮胡须大汉,指点一群小厮,伸拳踢腿,舞枪弄棒,吆吆喝喝,好不热闹。

    而她却被奶娘死命缠起脚来,闹得又叫又跳,合家上下被闹得寝食难安。但闹归闹,她母亲也只陪着流泪,好好哄她。如此只过得十天,她在小楼之上竟是度日如年。眼巴巴地盼到天黑,也无人说要除去裹脚的长长布带。无奈何,她便不闹了,搬个凳子,一瘸一拐地就着窗外看过去。

    这一看不打紧,偏偏邻家是个爱武的,花重金聘来有名的武师,于后花园内日夜教导自家及亲朋好友之子,整日价打打闹闹,却不是个短期的营生,把个安谧的好去处闹腾得天翻地覆。也是合该有事,让她撞见。眼见那小子们龙腾虎跃,好不欢欣,独她眼泪巴巴,成个笼里的画眉。因此一节,兜翻她的心性,吵死觅活,姚家再无宁日。

    姚猛杰没法,只得依了她。她便三下五除二,扯去裹脚布,顾不得脚痛,蹦蹦跳跳去和男孩儿混作一堆。姚家并不是书香世家,然男女之间自古就有一条鸿沟,他自然要理会得。

    但这独生女儿只闹个不休,况又是小孩儿家,或许是不碍事的,姚猛杰望望夫人,自言自语叹道:“玩玩则也罢了,多派家人看护就是。”除此还有甚话可说。夫人更没奈何,只有央告丈夫携了重金,到邻家拜那拳师,只说:“小女太玩劣,还须费心教导。”

    邻人与拳师相视而笑:“知会得。就多收个弟子也无妨。”姚猛杰深深谢过,从此每天只遣家丁于旁悉心照料。

    如此过了六七年功夫。每日价众小厮玩在一处,彼此亲密无间。有时兴起定要比试一番,玩到兴头,还勾肩搭背,自称哥几个拳下是再无敌手了。——好在丽姝梳了男孩的发髻,历来扮成一个小子,除两家与那拳师知晓内情,外人还不至看出啥门道来。

    刚到十五岁,她却已于内中好上了一个男娃,就是那邻人的二公子。其余小厮见了,也都识趣地让开些。自古以来,这男女长到一定岁数,生理上的变化总是颇为微妙。这个年龄,正逢谈婚论嫁之事。姚猛杰自忖再不可糊涂放任了,收了女儿回家,不许她再去那花园。哪料,丽姝本是女孩儿,自身的变化还要快疾得多。

    不知从哪一日起,她就觉出与那二公子半日也离开不得。及至她父亲猛地里扯断他们来往的“桥”,她是无论如何也是不肯依的。不过,她倒是长了一个心眼,表面上哄她父亲说:“孩儿再不去了。”梳妆起来,去她的闺房静坐,倒象个淑女模样。待姚猛杰刚刚放松,她便使出那学来的功夫逾墙而去,照旧与那二公子厮混作一处。

    姚猛杰见了女儿的变化,笑与夫人道:“我们家丽姝,懂事不少。真是年岁到了,自能变回正道。料不到,料不到。”赞语未毕,早有家丁报知丽姝的秘密,这一下子又只有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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