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仙姐姐,”易秀之站了起来,抬抬手指指旁边,冲着正往这处走的唐琬亲切笑道:“过来坐。”
唐琬微笑点头,走了过去,与她一同坐下。
“秀之以为姐姐会随德甫去拜年。”
今天赵老爷与三个儿子一同外出,说是要造访某位前辈。去的都是男人,女人都留府上。
唐琬摇了摇头,问道:“秀之姑娘于此一人独坐,许是赵府招待不周?”
“不的。昨日帮咏清姐姐照料了一天四个小娃,委实累着了。今个就想安静地休息休息。”
唐琬莞尔,昨天四位小侄子小侄女,把易秀之缠得够惨。奈何孩子娃儿都不亲近她,她饶是想出手相救,亦爱莫能助。“辛苦你了。”
“是挺辛苦的。昨天之后,秀之才明白,原来当娘亲,实不简单。咏清姐姐这数年,亦是遭罪了。”
“幸得二弟体恤妻子,时常帮忙照料,弟媳想必倍感安慰。”
“是呀……”易秀之顿了顿,不着痕迹地转了个矛头:“蕙仙姐姐,这些年来,你也辛苦了。”
唐琬没多想,只轻声应道:“不辛苦。”
“辛苦的。”
不解她何来的坚持,唐琬望着她,不应话了。
易秀之迎上她的目光,叹了口气,看似推心置腹地感慨道:“只怨天意弄人。秀之与德甫都明白,姐姐待陆公子一往情深,改嫁德甫乃逼不得已。要你屈就于赵府,又岂不辛苦?”
昔日沉重不快的旧事,只用寥寥片语,就被她毫不含糊地重新翻了出来,唐琬顿时脸色一变。她身侧正替她俩彻茶的小桂,闻言后双手亦不禁颤了一下,差点被热水烫到。
易秀之无视当事人的神绪变化,继续感慨道,“不过,你我皆知,德甫是胸怀广阔之人,他自是不会介怀姐姐与陆公子的种种。而姐姐你,想必也是。”最后一句,她念得很轻。
“也是什么?”唐琬直觉地警惕反问。
“也是胸怀广阔之人,定能容得下秀之妹妹。”
“恕妾身听不明白。”
易秀之笑了笑,“是秀之没说清楚。其实今年来赵府,并非只是拜年,而是家父要与赵世伯商议秀之与德甫的婚事。”
唐琬猛地一震,如遭雷击。可下一瞬“哐啷”的一声,又使她吃了一惊。
“对不起!奴婢手笨了。”被易秀之的话吓倒的,还有小桂。她终究没握稳茶壶,茶壶跌倒石桌,洒了一石面的热茶水,眼见茶壶要滚下地了,她方手忙脚乱地救过来。
小桂的意外教唐琬冷静了些,她沉声道:“小桂,你先下去。”
“……是。”小桂仓促地收拾好东西,匆匆退下之前,忧心地望了唐琬一眼。
易秀之不受所动,见再无外人,遂更敞开心扉,“秀之虽年纪稍大,但当赵府嫡孙的妾,绰绰有余,但愿蕙仙姐姐雅量容人,多多关照。”
“秀之姑娘,你乃大户人家未出阁的闺女,此话不可乱说,影响名声。”唐琬淡淡回应。
“此话岂可乱说?莫非姐姐要家父亲自与你交代?”
易秀之的语气与神情太过自信,唐琬不得不重新掂量,她说的都是真话--昔日被赵士程拒绝的她仍旧念着要嫁予士程,蛰伏四年,尚未死心!而她的爹易老爷,竟支持她!
“这并不意外。不是吗?德甫贵为赵府嫡孙,坦白讲,岂能绝嫡?可姐姐你……以德甫的人品,又岂会休妻?思前想后,既要顾全大局,又要有成人之美,纳妾自是唯一权衡的法子。没有嫡出的情况下,庶出便益加重要,那当妾的人选,身份岂能低下。”易秀之看出唐琬眼中的惊疑,遂缓缓地说,“姐姐向来聪敏,理应明白。”
唐琬自是明白,不就是庶出当嫡出用么。之前她建议赵士程纳妾,也琢磨过这个问题,可他始终不允,她倒还内疚呢。此事若放在她起死回生之前,她定会欣然答允,甚至站在易秀之的身侧,替她出谋划策。可如今,以往不知何处来的广阔胸襟,骤然收窄,以往想寻人替赵府传嫡的心思,亦猛然熄灭。
不但止,一遥想到赵士程将来会与别的女子同床共寝,对方甚至因而有孕,唐琬心中就席卷起一浪又一浪厚厚的疼痛与郁结,将她覆没。不快,不顺,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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