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曾告诉荧悔,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靠拳头说话的世道,如果你够强大,就活得舒坦一点,如果你不够强大,只能让别人活得舒坦一点。
殷翊属于前者。
在一处停云溟雨的山疙瘩里,用一只灰飞烟灭的葫芦,再次证明了以暴制暴在没有办法讲道理时是适用的,甚至在部分需要讲道理时,为了推进进度,也可以用一用。
简单来讲,也就是一暴多用。
所以荧悔等人知道了,幼卿确实是自发自愿蹲进一口红箱子里漂到下游沉江的,她的所谓亲人们甚至不希望她沉在近处。
原因很多,荧悔斗胆一猜,或许怕污染整个村子的水源,或者诱发一些无法言说的民间诡异传说,亦有可能是懒得替她收敛尸身,治丧办事。
但幼卿这自发自愿,基的却是一个谎言和欺凌的底子。
雨还在一帘一帘地布下,在荧悔的长靴底下飞出一条条银线,时间仿佛静止不动。
规整的房屋外,大家面色沉重,尤以荧悔的脸色,简直要用难看来形容。
而屋檐下站的村民都目露轻鄙蔑视,斜着眼看侧方,又很快收回来,仿佛看了多少年,也仍然对那样一张脸感到难以置信。
而两边人齐刷刷看的,就是夹在中间的小姑娘幼卿,此时她脸上紧紧濡贴脸庞的乌黑发丝被全数撩到头顶,正惊愕地看着她的舅母,不敢相信她的舅母会当众把她的脸拂开给外人看,脸上登时淌下两行泪。
同打在脸上的雨水顷刻融合在一起,徒留一双发红的眼眶。
这张脸生得有些寡淡,寡淡指的不是某种风韵,而是她的眉毛淡得几乎看不见,眼睛无神,嘴唇很薄,面上血色不丰,泛点青黄,鼻梁到颧骨都有点点雀斑。
如今这张寡淡的面上一点一点涨红,仿佛静止的时间在下一刻被一声哽咽轻轻打破。
像打破水面上一个泡沫,那样轻,荡起来的涟漪昭显时间再度开始流逝。
荧悔愣了一下,看到幼卿以手覆面,大片的泪水混着雨水顺着她的指缝流下。
啪一下把头上的斗笠罩到幼卿头顶,遮了漫天雨丝,遮了大半张脸庞。
眼前一明又一暗,她头上立刻罩下来另一顶斗笠。
而北冥脩在此时上前,拽着幼卿往他们这边拉,十八年来良好的教养在这一刻轰然破碎,涨红着脸在脑中搜寻无数遍,却没有找到一字半句有杀伤力的脏话能够体现他此刻心情,只好在音调上取胜,暴吼了一句:“一群蠢蛋!”
四个字差点将荧悔蓄起来的脾气一道击碎,不够好歹持住了,紧紧下巴细绳,往前一步。
她手里握着剑,杀气未敛,气势冷然森寒,妇人原本有些得意洋洋的脸霎时变得颓黄,瑟瑟后退:“你,你要干什么……你们看到了,她就是个丑姑娘,她贪心,她是自愿要献身沉河,向北冥神君祈求下一世美貌的,不关我们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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