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熏的这是什么香?”
圣上刻意放缓了马速, 平和问起:“从前调的香不见你用。”
郑观音随在他后面,听见观主询问自己,坦然答道:“那是奉与观主的, 如今又不是荔枝送来的时节,我胡乱挑的,并没有仔细瞧。”
她今夜心情算不得好,即便是现在也有几分忐忑, 哪里管熏的是什么香。
但被人提醒, 轻轻嗅一嗅他, 华贵的行服反而皆是她调的香。
圣上却未必承她的情, 轻笑道:“竟是这样巧。”
泾阳长公主还没到礼佛痴迷的年纪, 府中用香与京中流行的名贵熏香并无不同, 而自己这个外甥, 就这样巧,与她用了近似气味的香。
她心下微动,他果然是待她有几分动心, 连用香也这样敏||感。
宫内什么名贵熏香没有, 竟然来用她粗制劣造的东西。
背后不觉生出一阵寒凉, 要是她恰好不舍得谢文徽走,与他花前月下絮絮诉情,那一旦被人捉住, 除却被人以不守宫规的罪名打死,也就是去长公主府上做他的妾室, 打破谢氏长年不纳妾的规矩, 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还好只有萼华知道这些事, 观主要是真有心诈她, 她现在才不会好端端坐在马上。
不过她也只好当作不知道, 观主不肯给她面圣入宫的机会,那也不好做他的妾室。
圣上听她声音仍有一点不适,稍有一丝怜悯,“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也不温柔,这几日确实冷落你。”
郑观音难得见他认错低头,心里即便警惕,也觉得开怀,遂低声笑道:“奴婢瞧得出来,观主从前定然做少年郎君时,必然脾气火爆。”
他想了想,笑道:“习武从军,总是难免,现下想收敛也难。”
郑观音刚出来时心下还是不快得很,然而在夜风里慢慢行进,倒也体谅他一点。
她将来要侍奉的人,或许比他脾气更不好,自己不是一样要受着,偏偏他还算是个待人礼貌的勋贵,自己便有些得寸进尺了。
侍从随皇帝来时飞奔而来,然而顾虑到郑娘子,纵马反倒迟缓。
以至于到了街市上,看灯火的行人已经稀疏了些许,郑观音匆匆奔波,已经是有些累到,细细喘着不敢教人听出来,她还不想扫兴回去。
长安无疑是壮丽的,宽阔笔直的道路直通宫阙九重,她骑在马上,遥遥望着宫禁错落星火,不觉有些惊叹羡慕:“怪不得长安一向为天下士子与各国使节向往之地,当真恢宏。”
她骑在马上凝望着巍峨宫阙,圣上却看了一眼被震慑住的她,含笑道:“你从前不也在这里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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