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新春,余琴23岁,每天的事务就是坐在家里相亲,目前为止她已见过43个男人,现在坐在她面前的是第44个男人。
这个男人有点害羞,不敢睁眼看余琴,透过报纸上刮破的小洞偷瞄。媒人简单介绍双方家境后,便被余琴老娘请出去喝茶了。
房间里只留余琴与那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余琴脑袋像是被通电,“滋滋滋”地有电流通过,持续不断地疼,左右眼皮一起跳,不明白为什么老娘今天把相亲地点安排在她和老爹的卧室,这个房间除了一张床就是临时放置的一张桌子、四把椅子,那张床让余琴格外在意与不舒服,总觉得在暗示些什么。
“那个……我叫金山,今年26。”
“嗯,媒婆说过了。”
金山放下报纸,“我在青岛跟我舅卖海货。”
“哦,你出海吗?”
“啊?哦,出,会出。”金山坐直回复。
“海上日出好看吗?”余琴给金山倒水沏茶。
“好看,像金子一样,”金山想了想,又说,“鱼也好吃,鱼量也多,能赚钱。”
“太阳负着重担,冲破云霞,跳出海面,让它旁边的云也有了光彩。”余琴望着窗外的天空说。
“哦。”金山没听懂余琴想说什么,干巴巴地回答。
“你觉得我怎么样?”余琴回神问金山。
“好看,”金山红着脸低头说,“人也贤惠,你娘说外面的竹篓都是你编的。”
“我娘骗你呢,好看的是余弦(余琴弟弟)编的,歪七八扭的是我编的。”余琴端着茶杯看旋转的茶叶,“你看,这茶叶像不像热带雨林?”
“我没见过热带雨林,等我有了钱,我带你去非洲看。”金山放下茶杯,认真承诺。
“哈哈……”,余琴放下茶杯,笑着说:“你咋确定我会跟你走?”
“因为你刚刚跟我说了实话,你没骗我。”金山挠头说。
“嗯,那行吧,我挺喜欢吃虾的。”余琴端着茶杯喝光茶水,仿佛在与谁干杯,庆祝新生摆脱过去。
5个月后,余琴把自己嫁了,新不新生不确定,但至少摆脱了父母的唠叨与嫌弃。
与在菜市场和人争斤论两相比,余琴更喜欢和金山一起出海,大海总能让人心平气和。再之后呢?再之后,余琴孕期出海遇风浪,孩子没了,终生不育,金山倒是重情重义,力排家人非议,对余琴不离不弃,悉心照料。
余琴看着忙前忙后的金山,感到更多的是压抑,金山对她的好就像一座泰山压在她背上,喘不过来气。余琴觉得愧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金山多好的一个男人呐,为什么自己就不感动呢,为什么对于流掉的孩子伤心之余还有窃喜呢,源于摆脱某种束缚的欣喜。余琴往内心探得越久越是煎熬,她受不了这种分裂的痛苦,于是她得出一个结论:之前的感受都是错觉,她应该感谢金山的不离不弃,当她这样想时,那种慢火油煎的痛苦渐渐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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