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照在西厢房的暖阁里养病,她的身体底子很好,只是情绪不佳,恹恹地总是提不起精气神来,让人忘记她曾是个那样生气蓬勃的小丫头。
安近月熬了药端进来给她。如今清辉走了,别院只剩下杨妈和她,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可是她倒安然自在。
“清辉什么时候回来?”
“药膳要治病那可是很慢的,且等着吧!怎么,你想她了?那就快点好起来,也去王府找她。”
朗照听了安近月的话,不由地转过头去:“我可再不敢了,王府都快成了我的阴影了。”
安近月抿着嘴笑:“看你还冒失不?”
“我想着,那侧妃溜走,我也有责任,是我护主不力,才让她有了可乘之机。本来王爷应该责罚我,可是王爷宽宏大量,一点没有责罚。这次王爷又病了,我更觉得过意不去。”
“嗯,我们朗照一贯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安近月笑着说。
“小姐你又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王爷把我吓死了。”
安近月把喝完的碗放在桌子上,看着朗照:“王爷什么样?你不是一向自诩胆子很大么,怎么也会怕?”
朗照摇摇头,似不愿言的样子。
安近月就笑笑,端起碗走出去了。
晚上的时候闲来无事,安近月拿着那副鞋面到朗照屋子里,一边绣鞋上的飞凤尾羽一边和朗照说话。
“地里的罗服长的很好,我们今年可要大丰收了。”
“我在鸡笼子里放了很多干草,省的它们冷的直叫。”
“杨妈在河里又打了一只大鱼,鳞很细,肉一定很美味。我们明个早上就熬鱼汤喝,你可喜欢?”
安近月说了那么多,朗照却并不回答。安近月知她伤痛烦恼,且这伤又是袁向北打的。朗照一向最看重袁向北,这一次无故被他打伤,一定更是伤心。所以并不恼她,只是笑一笑,就只管认真做自己的活。
屋子里静的很。
朗照看安近月。她一本满足地坐在那里,眉梢眼角带着笑意,手上的针灵巧地上下翻飞。她的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不过一个银质的梳篦,那梳篦上细小的流苏在她乌黑的发间闪着隐隐的光。
她的左脸冲着朗照,那脸上的疤痕延伸纵展,爬过她整张脸颊,狰狞可怖,让人心生畏惧。
若是没有那些伤疤就好了,可惜那一日自己没能护她周全。她从明月楼上“失足”跌落,自己堪堪抓住她的一只手臂,人是救下了,可是伤了脸。
皇上后来修了观星台,是明月楼外的一层高高的护栏,是护她安全的意思。可是自己知道,她其实并不是“失足”,甚至她也不必弄伤脸,自己都抓住了她,她却一头向墙壁撞过去。
真的很险,她冲撞的力量那么大,饶是自己用足了力气,也不过是护全了她的头撞不破,却护不住她的脸。
她为什么要这样呢?那自然是不知道的。清辉私下里嘱咐自己,绝不要拿这件事来问小姐,否则一辈子不和自己说话。
想来她们有她们的秘密。谁人没有自己的过往呢?
如今小姐就在眼前,可是明媚鲜妍却是不再了,朗照内心唏嘘,不胜惋惜。
王爷一向是朗照内心的第一英雄,可惜也是命途多舛,喜欢的侧妃跑了,正妃又赶离了府,身边连个贴身照顾的人都没有。
这样的两个人,为什么就没有一个是幸福的呢?
“小姐,你知道那一晚的王爷是什么样的么?”
“嗯?”安近月一时困惑,抬头看着朗照。
“小姐不想知道王爷是怎么把我打翻的么?”
“怎么突然说这个?”
朗照定定地看安近月,却不说话。
安近月眨一眨眼睛,柔声说:“我很想知道,你说说看。”
朗照眯一下眼睛,皱着眉说:
“那个晚上我很担心王爷,我就偷跑出了别院,到了王府。小姐不要怪我。”得到安近月的首肯,她才接着说,“我想王爷是因为那侧妃病的,想来他应该去那侧妃那里。所以我就去了梅香苑。”
“我一跃进梅香苑就看到王爷了,他背对着我站着,看不清表情。我喊他,他也不应我。我转过去向他请安,他就突然用力打了我一掌,我飞出去老远,躺下动都动不了。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走了。”朗照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安近月沉默起来。
“小姐你知道吗,王爷变得很可怕。以前的王爷我也交过手,他的手底下是很有分寸的。我和你说过的,有一天晚上王爷来静馨堂,我引他出去,我们交过手。那个时候他不知道我是小姐的贴身侍女,我却知道他是王爷。他以为我是入府的刺客,他一心要抓捕我,用的大力鹰爪手,打的也是我的要害。他出掌迅速又变化莫测,可是他的打法很有节制,他的手只是抓我的肩,可能是看出了我是个女的。可是那天晚上梅香苑的王爷却不是这样,他出掌狠辣,用力霸道,对待我就好像对待一只讨厌的臭虫,一掌就把我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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