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齐八个孩子教了几天,有欢喜也有无奈,每次进度停滞不前或是课上遇人捣乱心中郁闷时,看见小团子小心翼翼试探的眼气就消了大半,抓起书继续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导。
这样磕磕绊绊,学馆窗外日光一天天暗淡,树叶从金黄到枯黄最后掉落,只余院中竹林苍劲挺拔,风吹过留一片簌簌声。
大部分孩子已经对《三字经》记熟,陆清洛开始给他们增加书法课,早上特地提前与雨霏两个布置好学馆,每人桌上都铺着棉料宣纸,搁着狼毫小楷、方正简易的砚台与盒装徽墨。
小团子们从早上走进屋看到原本空空荡荡的桌上摆满黑的白的、长的扁的简约考究的器具时就开始收束平时自由散漫之态,恭敬地坐在“文化人”的标记——笔墨纸砚前。
陆清洛简明扼要地讲述今日学习内容:“大家已经识些字了,但还未曾习过书法,今日我们就开始执笔,将先前习过的字、读过的诗写下。笔法之理由三:笔法、字法、章法,首要应掌握执笔之法,苏东坡先生曾说‘把笔无定法,要使虚而宽’,但目前最常用的是……”
她细细讲解握笔姿势,讲台上亲手示范后又在座位间一个一个纠正姿势,手把手讲运笔之理。
可惜幼童习字从来不是易事,几人练出的笔画歪歪扭扭,看上去实在难以用字来定义。原先在各方面都一骑绝尘的谭容淸此时也不再游刃有余,他倒是风雨不动安如山,只陆清洛心中惋惜了一把,看着他依旧淡然、认真的表情安慰自己——毕竟他年岁最小,连筷子都没用熟练,字练不好暂时也无须着急。
很久以前,当她还是一个刚刚第一天拿起铅笔习字的懵懂稚童时,手下的笔画也是这样歪歪扭扭、头重脚重,像一条趴在纸上发呆的虫。
笑着暗暗叹口气,她又耐着性子教:“下笔时顿笔太重啦,笔尖碰到纸面时不需太用力,轻轻往下运笔就行……”
往常授课时总有小团子走神开小差,今日却都聚精会神地铆足劲,临到美食铺中半玩半听典故时都忽然冒出一句“唉,这些诗的字一定很难写。”
陆清洛一口饭差些喷出,揉了揉他的头,安慰道:“万事开头难,书法自古以来就是要勤奋苦练的,这才第一天刚学,不急。”
这一日学生都勤奋不已,下午的算术课雨霏也对他们评价极高:“没一个走神的,说了一道题,他们非要在纸上用笔细细算好多好多遍,字儿都写漂亮了才肯停。”
“先生。”放学前忽有学生找她。
陆清洛闻声低头,是一个眉毛淡至近乎隐去,眼睛却亮得惊人的小孩儿,记得是叫王明升。
“我娘说明日家中有事,我想请假缺一天课。”
“好的,家事要紧。”陆清洛打时不以为意,嘱托几句看着他的小小背影消失在学馆门口后继续琢磨着第二日书法课的教学规划。
隔日,她继续教写笔画,除了年长一些的孩子笔画逐渐有点模样,几个小的起色不大,又有小孩失了第一天的兴致,躁动的气氛有重返课堂之势。想起请假的王明升,陆清洛只祈福他明日来也别像课上这几个捣蛋鬼一样。……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站网站:www.123shuk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