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复喝了水,又有了精神,一块田的麦子一会儿就只剩下最后两担了。转眼间,一担麦子上了陈三复的肩,田里只剩下最后一担麦子,孤零零地呆在那里。商柳馨想,到底是在农村做过活的,还有个做农活的样子。忽然听见陈三复“哎哟”一声,商柳馨马上站起来跑了过去,问:“怎么了?”
陈三复咧着嘴,不住地吸气,担子在肩上左右摇晃。商柳馨又急着问:“到底怎么了,你说呀。”
陈三复好不容易稳住了,痛苦地说:“好像是腰扭了,快,帮我把担子接住。”
商柳馨犹豫了一下,走到陈三复面前,陈三复把担子丢到商柳馨肩上,商柳馨立刻觉得肩膀上像压了一座山,腰也直不起来了。陈三复说:“怎么样,挑不动吧,只有个嘴劲会吹,还是我来吧。”
商柳馨说:“你走开,看我行不行。”说着,向前走去,那脚步就像醉汉跳舞,左扭右摆,没有一步走得像样,有几次差点儿跌到旁边的沟里去了。陈三复像没有看见一样,地后面激将商柳馨:“算了吧,不行就是不行,偏偏还要逞能,还是我来。”只是嘴里说,却不出手。
商柳馨不说话,憋着一口气把麦子挑到麦堆下,最后几步她完全是踉踉跄跄抢过去的,麦担子一落到地下,她就歪到麦捆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她的脸,胀得血红。
陈三复笑着说:“看你那个狼狈样子,到底还是不行,怎么样,还吹不吹,现在知道梨子是什么滋味了吧?”
商柳馨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说:“你说什么呢,挑担子,耕田打耖本来就不是女人该做的事,我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让你打毛衣做针线,你拿得下来吗?拼了命心疼了你你还取笑我,你就是个没良心的人。”
陈三复说:“我哪是取笑你,是就着你刚才说的话说的,你不行就算了,反正也就只有一担了,我也拼了命硬撑一下,就挑回来了,免得你给我安一顶忘恩负义的帽子。”
商柳馨说:“你腰扭了,不能挑就不挑,硬撑着挑只怕会伤得更重,你没听说过呀,这腰是扭第一回就不愁第二回,你这一辈子就别想有副好腰了,年轻时不觉得,到老了你后悔都后悔不过来,反正也不多了,你就让你爸去挑。走吧,你再找一把刀,我们一起去割麦捆麦,让你爸一个人挑麦。”
陈三复说:“我怎么好意思张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几担麦子都挑不下地,中途还要打个退堂鼓,不要紧,也就是稍微扭了一下,还能挑。”
商柳馨说:“算了吧,你挑还不如我挑。”那句“你不是怀着身孕吗”的话在陈三复嘴边打了几个来回,但他还是把它咽了下去,换成了另外一句:“你真的还能挑?”
商柳馨说:“当然能了,我不能叫你小看了我,你去找块厚点的木板架在沟上,反正你爸等会也要从上面过的。”
陈三复说:“也就只剩下几担麦子了,搬趟木板都划不来,这样吧,过沟的时候我挑,过了沟再交给你。”商柳馨答应了。
第二担比第一担还要重一些。陈三复把担子打起来放到商柳馨肩上,商柳馨咬着牙接过来,汗水止不住地淌了下来,她站在那儿,把担子调均匀了才迈步往前走,脚步明显比第一担要稳当多了。陈三复跟在后面暗自发笑。到了沟前,商柳馨停在那儿,陈三复却还远远落在后面,商柳馨叫道:“你在后面磨蹭什么,快来呀!”陈三复才快走了几步,接过担子。商柳馨先过沟准备接陈三复,陈三复的脚一落到沟那边就“哎哟”了一声,商柳馨赶紧把担子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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