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奴听到弘毅叫他,吓得跪下,磕头道:“殿下恕罪。奴没有旁意思,就是怕鱼吃多了……若撑死了,也可惜。毕竟是一条鱼命。”
一条鱼命。
弘毅被他的话逗笑了,把手里残余的鱼食放回青玉色寿纹方盒的鱼食盒里。那宫奴的脸青白青白,畏畏缩缩在寒风中发颤。
弘毅抬头看天,流云变成浅灰色,低得像要压到身上来一样。不知不觉已经在这池边呆了一个下午。他穿着貂绒锦缎倒不觉得冷。宫奴衣襟单薄,又长久地站在水边,沾着水气早冻得浑身打颤。
“很冷吧。”他解下身上貂绒,披到那奴子身上。
“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奴……奴就是一贱命。”
弘毅讪笑,天底下哪有什么贱不贱,贵不贵?
“你刚刚还哀叹鱼命可惜,现在怎么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拿着吧,所谓衣服就该给冷的人穿。”
“奴谢殿下恩典。”宫奴感激涕零,头撞得“咚咚”作响。激动得浑身都热起来,把衣服抱在怀中,左看右看,欢喜地在脸颊上摩挲。
“你叫什么名字?”
“奴有啥名字?从小爷娘就叫奴小狗子。小狗子来,小狗子走,小狗子起床了,小狗子吃饭了!”
“没名字,难道连姓也没有?”
“奴姓严。”
“哪个严?会写吗?”
“奴不识字。”
“真是可怜。”弘毅叹息一声,取过一截枯枝,在泥土上写划,“人活一世,哪怕生为草芥,也应当有自己的名字。从今往后,你就叫这个名字——严怀恩。望你永远怀有感恩之心。”
“严怀恩,严怀恩。”宫奴看着地上的划痕,喜不自禁地说道:“谢谢殿下赏名,谢谢殿下!”
风卷起长袍,弘毅飞速用树枝把地上的字痕划去。不希望自己的好心给严怀恩带来麻烦。
“去和潘甲说一声,往后你就到端木宫来服侍我。”
潘甲知道弘毅在御水池点了个养鱼的小奴去端木宫伺候,嘴上不说,但把严怀恩十八辈祖宗查了个底朝天,好在没有什么可疑,一脚踹在严怀恩屁股上,笑骂道:“你这个狗东西真走狗屎运了,被殿下看上,也算是造化。去了端木宫好好伺候。再紧你一句话,什么时候也莫忘了本!”
严怀恩捂着屁股,一叠声答应着去了。
弘毅极好伺候,每日做得最多的就是看书、习字、抄抄佛经。
叶魁来看望,弘毅写一个大大的“忠”字送给他。叶魁笑嘻嘻地接了,装模作样把这个“忠”字评价一番,口言内外均是溢美之词。
但一连三天,每次来端木宫,弘毅都是送这个字,叶魁再笑不出来。
“不知殿下为何总赐臣‘忠’这个字,是臣忠心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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