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又在靳东上空盘旋了好些日子,久不落雷,潮气只是在食髓知味地积攒着,怎么也翻不出雨,闷在胸口压得人喘息也艰难起来。
林述秋在这种时候害了热病,他们已经在山郊停了十余天,除了第一日受山雨所困借宿在农家,其余时候都是与将士们一起在山脚安营扎寨的。这种情况下受寒也不是怪事,但随行的军医那日晾晒药草时忘了及时收回帐,本就为数不多的药材都被泡烂了。
柳谙春替他换了额上的巾帕,林述秋烧得厉害,统共汗湿了两套被衾,鬓发都是湿淋淋的。
“柳郎…”
他哑嗓唤道。
“在呢,”柳谙春低声应道,安抚性地捏住他小指揉了两揉,“要什么?”
林述秋没回话。
他等了半晌,才发现林述秋又昏睡过去了,他喘息很重,鼻翼像渴水的鱼鼓鳃似地翕动着,胸鸣听起来像是老旧的风箱拉动,听得柳谙春心中发紧。
这会要命的。他皱紧了眉,将林述秋的手塞进被里,掀帘出帐准备加紧商议起军适宜。
钟容与就在帐前,披着氅来回踱步。见他出来便紧忙上前问询:
“怀瑜如何了?”
柳谙春拱手简行一礼,轻轻唤了句“二公子”,道:“一直半昏半睡的,又失去意识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趁早入城寻医才是。”
钟容与抬了抬手,示意他去自己帐中说,柳谙春颔首,又吩咐帐前蹲着烧水的军士稍后去给林述秋再换套被衾,便随他一起往邻边的帐篷里走。
他与柳谙春先后钻进帐来,扁舟子已然在帐中等候了,手里攥着枚玉符摩挲着。
“先生。”柳谙春躬身行礼。
“来坐吧,”扁舟子冲他招招手,待二人落座才开口道,“准备入城?”
“正为此犯愁呢,”钟容与也叹道,“且不说怀瑜的病,将士们也耗不起了。”
他们兵马虽足,粮草却不多,本就打算速战速决,谁知会因为一场要下不下的雨耽搁这么这日子。
“赖我,与柳家定什么烧山为号,现在阴潮如此,这火即便烧起来,城内也不一定看得到。”扁舟子说。
“除却烧山起烟,还有旁的法子联络吗?”钟容与将目光落在他手中小符上,意有所指道。
“自然是有的,”扁舟子是明眼人,将玉符搁在桌上,往前推了推,抬眼盯着柳谙春,道,“见符、见人,缺一不可。”
柳谙春还没反应,钟容与先蹙了眉,一口回绝道:
“不成,柳郎的画像约莫早就贴了满城了。”
“我与扁先生先行入城。”柳谙春却伸手按住玉符,“令靼勒的人同时烧山,多处起火,若我与先生不成,便只能凭天意了。”
扁舟子不出声,只等着钟容与决定,二人都瞧向他,目光惹得他心下乱了几分。钟容与绞紧了膝上软锦,指节泛白,迟疑道:“何不再等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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