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着雕龙纹蛇主座的高台上,朱红的丹陛分两路左右层叠下来,一侧是音翎灵与言重怀所在的位置,另一侧则翩然落座了个方柔鸳。
一舞献下来,再如何音翎灵也会了这父女二人的意思,方柔鸳这道视线更叫她了然——那粼粼眸辉,看起来是似水的温柔,实则泛动的,尽是如愿受赐、压她一头的悦怿。
数道视线在她与方柔鸳之间疯狂打转,似乎在窥探她二人这微妙位置的个中意思。
一左一右,都极为贴近东宫之后的侧座。
下一场乐舞如火如荼地造起了势,埋没在丝竹声里头的音翎灵百思不得其解,自顾拉着小桌翘起的四角,往后挪了一大步,不管这遭换位是谁的意思,她都不想淌这趟浑水。
塞外贡献的热舞,手足高扬、动作开放,牛皮与羊绒扎缀而成的衣摆,屡次飞旋着擦过来客的脸庞、缭乱了所有人的视线。
在这样一个有些混乱的情状下,有人尴尬地“嗬嗬”两声,抬起音翎灵的桌子又往原处去了一大步,她也没当下反应过来。
她后知后觉地回过头,看见飘飞的拂尘一角——寸梵心。
音翎灵的眸光沉了几分,一瞬不瞬地盯着高台上的君臣二人。
又想做什么?
庙堂讲究制衡权术,但太子妃的位置,还推不出能与方相爷家方大姑娘相互掣肘的人选,就是她熠勇候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千金二小姐,出身也不够格。
再说了,那个圣子就算不想娶,也像是个直接说的主,懂什么弯弯绕绕。
凌池尽似乎是累了,微阖着眼眸,寸梵心则兀自欣赏着舞蹈,音翎灵的视线在二人脸上来回逡巡,一丝端倪都瞧不出来。
好在这令人发闷的下半场结束得快,戌时已至,天子要踩着点至万民楼上接受黎民的拜谒,便无这些朝臣们什么事了。
冷峭的朔风裹挟去最后一片雪花,到了戌时一刻,风停尘止。
音翎灵倚靠着廊芜下的雕花窗,伸手拂开眼前那枝凝冰结霜的梅,视线跃起,在一派喜气景象间,看见了万民楼上的凌池尽。
烟火种似鸣镝般一路尖啸着冲天,‘嘭嘭——’炸出盈满天际的绚烂花火,拜敬声此起彼伏,如浪般涌入所有人的耳膜,引得嗡鸣不止。
他一身玄金,于最高处捧起圣水,敬天、祈语、轻洒,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在年关做来,本该沾满欣悦之意,却被他做得毫无生气,莫名透出几丝寂寥,哪怕他身侧宫臣环绕,也撑不起半分该有的喜气。
音翎灵眼前幻化出重影。
万民楼上的那个位置,去年还站着她、镇罗小将军、凌仰深,那一派浓烈的年节喜气,回忆起来竟还不比今日,因为那都是假的。
虚假得令人发笑。
心有疑种的雄猜之主,明面会陪着音家演戏,把音家抬到陪着国君一同接受万民朝见的地位,好生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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