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衫陆念情没有哭。
他不能哭。
他必须表现得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坚强。
这是很无奈的事情。
作为大燕之主,有时候,脆弱只能深藏。
他也无法哭。
很多很多的泪水,在洛海棠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流尽了。
金衫陆念情攥住常竞言的手,紧紧不放。
其实,最能理解常竞言心情的,大概就是他了。
那种重要之人离开的感觉,谁都熬不住。
常竞言说他恨,金衫陆念情何尝不恨。
只是,恨到了极致,就反而变得冷,变得静。
毕竟,一切未至定局。
宣泄的时候还没有到。
常竞言和上官天落师兄妹当然不曾意识到,谌海的变局给他们的少主带去了多大的影响。
小海棠的死埋下了种子,经过长久的积累,没有想到竟在这一刻生根发芽。
无论如何,大燕或许都会承传下去,可陆念情却永远停在了这里。
就像江忆染停在了莫愁湖畔灵玥楼前。
就像黑发的陆念情停在了海棠山庄的墟落里。
将来继续往前走的,还会是原来的那个他么?
········
常竞言很快停止了哭泣。
他很清楚,人可以一时软弱,却不能一直软弱。
更何况,是在这样特殊的时候。
能有哭泣的机会,这已经近乎特权。
他抹了抹眼睛,看向金衫陆念情,点了点头。
金衫陆念情拉着常竞言起了身,轻声问道:“还能走么?”
“能。”常竞言只回答了一个字,却是决然的一个字。
金衫陆念情微微呼出一口气,目光落向血泊里的胡跃朝,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竞言、清翡,你们找个地方,把胡老将军葬了。”
常竞言难掩怅伤:“好。”
金衫陆念情翻手唤出两道紫色符箓,抬指轻弹间即是分别落到了常竞言和归海清翡面前:“葬了胡老将军以后,你们就暂时留守在府衙。万一有什么危险,就用这两张雷符,可伤地仙。”
常竞言和归海清翡均是认真接过符箓。
“在来这里之前,童青山已经拉拢了城里大半的军伍,所以必须把剩余仍听大燕号令的队伍寻出来。兖字营是凌先生亲自从临淄带过来的,和辽州交集不多,至少目前看来是最值得信任的。”金衫陆念情微微呼出一口气,眉眼轻垂,絮然说道,“天落,你随我去兖字营,把他们召集过来。我们在兖字营分走,你率军回府衙,和竞言、清翡一起死守这里。无论发生什么,务必坚持下去。只要坚持下去,就定有生机。”
尽管他的话语间充满着坚毅,可他的心中却皆是自责。
如果可以,他更愿意给眼前的人一个确定的未来,可现在,却只能许诺一个不确定的希望。
但显然,无论是常竞言,还是上官天落师兄妹,他们都愿意无条件的地信任他们的少主。
他们抱拳应诺,态度是那样相信无疑,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金衫陆念情感到悲凉。
这已经不是一个人的悲凉。
而是世道的悲凉。
就在这时,上官天落问道:“少主,那你呢?”
金衫陆念情咧了咧嘴:“我终究不过一具化身。而且,谌海离辽阳终究太远,若是放开法力争斗,本来就维持不了太久。这里既陷危局,也该多做些事情,为你们求生路。”
说到这,他顿了顿,向西而望,才继续幽幽说道:“童青山很狡猾,知道我在这,估计不会再露面了。但怎么说,也得杀几个地仙才好。”
肃厉的冷意弥漫开,谁都能感觉到那凛冽的杀意。
········
辽阳城外,寒丘之下。
陆念情和南宫真已经战了不知多少回合。
只是,南宫真竟然无法完全压制陆念情,反而时有劣境发生。
当然,这是南宫真留手的结果。
毕竟,尽管他对焚心箭极度自信,但陆念情手段众多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自是要谨慎为上,免得阴沟里翻了船。
然则,让他奇怪的是,哪怕曾数度落入凶险至中,眼前的陆念情施展的手段却总是那么几种。固然皆是精妙无比,但按理来说,到了这个时候,再藏拙未免也太傻了。结果就是,打到现在,连天书的力量都没逼出来。
这使得南宫真愈发疑心。
他纵使不介意在此处纠缠,可始终未能解决陆念情到底让人此心难安。徐仙游那呆子又真的守着承诺死不出手,局势虽然仍掌控在他手中,但偏偏带来了无边的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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