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红衣啊。
说完这最后七个字,红衣终究没有克制住自己。
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一下子没了影踪。
陆念情心痛,却又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呀。”红衣有些委屈地说道。
陆念情伸出手,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轻声道:“傻妮子,我在笑我自己。”
因为我是红衣。
这样的话,陆念情自己也说过。
因为我是江忆染。
因为我是陆念情。
甚至,洛海棠也说过。
因为我是洛海棠。
其实。
重要的不是是谁。
重要的是,相信。
当身边的人,尤其是挚爱的人,仍相信他的时候,他自己却不再相信自己。
这当然是很讽刺的事情。
最遗憾的是。
当他不再相信自己,哪怕有心找回那一种相信,或许也将是漫漫长路。
但至少。
还有路在。
这就足够了。
听了陆念情的话,红衣下意识地撇了撇嘴:“笑自己作什么。”
陆念情收回手,摆在眼前,目光穿过指隙,呢喃道:“我在笑啊,笑自己太傻了。”
“确实很傻。”红衣嘟囔道。
陆念情摇头莞尔,却没有说话,念想间多是洛海棠的影子。
他终于知道。
此刻,自己最崩溃、最懦弱的地方在哪里。
已经醒来两次,可每一次,甚至都拿不出勇气去询问小海棠的生死。
他相信感觉,感觉能够催眠,而现实才让人清醒。
原来,自己是这样的胆小鬼。
挣扎在亲手营造的漩涡里。
陆念情揉了揉眼睛,满是疲倦地叹了口气。
“很累么?”红衣很是体贴地问道。
陆念情微笑道:“还好吧。”
“我……我去给你拿些吃的,好么。”红衣道。
“好。”陆念情回答得简单干脆。
“那你好好休息。”红衣抿唇轻声而应,说话间便是站起了身,走出了屋子。
红衣离开没多久,屋子里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就是一道中年男子的醇厚声音:“阿染,是我。”
陆念情怔了怔,然后就是无法克制地攥紧了拳,心间一时满是怅伤与愧疚:“岳丈。”
门,缓缓打开了。
进来的,赫然是洛南思。
和平常的他相较,眼前的他憔悴了太多。
不过,至少他看起来还算平静。
他缓缓扣上门,走到凳子边坐下。
没等陆念情开口,洛南思便沉着声音说道:“我来这,可不是来听道歉的。你没有错,所以千万不要说什么‘对不起’。”
陆念情苦涩地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
洛南思叹了口气,温声道:“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你喊我‘岳丈’,总有些感觉怪怪的,倒是仍旧更习惯你喊我‘洛叔’”
陆念情勉强浮起浅淡的笑,然而笑容间分明满是追恋。
洛南思搓了搓手,眉眼微垂:“有你这样的女婿,我一直觉得是非常自豪的事情。此时此刻也一样。其实,像你我这样子的,生死见得多了,有时候,眼泪一擦,也就过去了。”
他的语调很平淡,平淡得让人感到悲伤迷惘。
明明是那么平淡的话语,听起来却好像能体会到心在滴血的痛。
陆念情依然没有说话。
因为哪怕开口,都好像是在用匕首切割自己。
他如此,洛南思又何尝不是。
此刻的洛南思,又该承担着怎样的苦痛?
陆念情不知道。
他无法想象。
能够确定的是,面对生死,洛南思比自己要勇敢得多。
洛南思微微仰起头,面容间泛着些许恍惚:“甚至,甚至都不一定会掉眼泪。筱筱去世的时候,是你娘亲哭得最烈,你爹呢,也抹了眼泪,反倒是我,半滴泪水都没有。你说奇怪不奇怪。”
南宫筱筱,是洛南思的妻子、洛海棠的母亲,因为体质特殊的原因,加上了又生了病,她在生下洛海棠后不到一年,就故去了。这些,陆念情都是知道的。
洛南思目光里带着慈蔼,真的就好像是在和自己的孩子讲故事:“其实,在筱筱执意生下海棠之后,我就知道,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恐怕不多。所以啊,那段时间,我早把眼泪哭干了。等到筱筱离开的时候,我反而平静得可怕。也许,是情绪都宣泄掉了,也许,是我和筱筱都知道,死亡并不能将我们分开。”
陆念情能够明白。
他完全能够明白洛南思的心,完全能够明白话里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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