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染,忆染……原来,是这样的意思……”夏菀渔有些失神,轻声喃喃着,神情渐渐变得惨然。
江玄胤看向夏菀渔,有些自责,有些痛心。
清灵秀慧、母仪天下的夏菀渔遇到这样的事情,却还是乱了阵脚。
她有些茫然地问道:“可玉儿的孩子,为什么会在夜澜那。”
其实,个中关窍,并不难想。
但夏菀渔已然心神恍惚,又如何能想通。
江玄胤伸手揉了揉眉心,摇头道:“怪我,一切之因由我而起。终是我不喜那孩子,她将孩子送走到燕地,也是情有可原。想来也是,几个兄弟姐妹里,玉儿素来和夜澜关系最好。后来的雁城一役,又是夜澜亲自指挥的。想来,那位不世出的年轻人知道了这些,应该曾和夜澜见过一面,希望将孩子托付予他。夜澜见是玉儿的骨血,自然不会拒绝。呵呵,呵呵呵,真是世事无常。”
江玄胤倒也机敏,竟也从支离破碎的残片中,追索到了当年的大概。
只是,他最后浮出的那几声阴冷的笑,听来瘆人,又带着难言的悲哀。
夏菀渔没有江玄胤顾虑这么多。
她只是悲伤。
她只是心痛。
她的眼眶已微带湿润。
可她毕竟是皇后。
母仪天下的皇后。
在江玄胤说出这些,她也终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索。
于是。
她想到了很多事情。
夏菀渔优雅地轻抬衣袖,抹去眼角的湿润,旋而静静看向江玄胤,用一种复杂难言的语调温声问道:“你终是无法面对那个心结,对么?”
江玄胤的额角,反常地有青筋隐现。
之前的惨淡哀愧与心乱难言就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莫名的威严开始在这位帝王身上浮现。
他微微眯起眼,沉声道:“无法面对?我从来不觉得有什么无法面对。”
看到江玄胤这幅模样,夏菀渔心中好像又被什么扎了一下。
她松开了挽着江玄胤的手,望向湖面:“你又何必骗我、骗自己。”
好像被戳到了痛楚,江玄胤一下子握紧了拳:“不管如何,那个孩子终究姓陆。”
夏菀渔突然看向江玄胤,眉眼间尽是无法置信的样子。
她低声道:“可那个孩子也是玉儿的亲骨血。”
江玄胤似乎在挣扎。
自己与自己作斗争。
他的嘴角狠狠抽动了一下,表情瞬间变换了数次,悲伤、无奈、阴狠一闪而过。
他轻吐一口气,终是说道:“若他要去复国呢?既然他身份已明,那么燕遗族一切的行动,便说得通了。”
夏菀渔的脸色苍白了几分。
但她还是盈盈站起身。
她没有回应江玄胤的话,只是用很认真的语调说道:“我会见韩无瑕,向他确认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我会让阿染来金陵,将一切都说清楚。”
她转身,走出白鸟亭,向天缈园外而去。
江玄胤看着她的背影,自嘲一笑。
真像。
当年,玉儿也是这样认真又倔强。
看来,她还是和娘更像一些。
******
襄阳城头。
落霞满天。
江晨瑜站在城墙边。
身边的女子,大红衣袍,正是蜀王妃李缨宁。
墙头上,摆着一方琉璃盘。
盘子上,有两盏琉璃酒杯。
酒杯边,是琉璃酒壶。
酒液如玉,琥珀生光。
江晨瑜揽着李缨宁的肩,嘴角带笑,显是意气风发。
他轻轻携起一盏酒杯,微微摇晃。
李缨宁咯咯笑着,修长如玉葱的手指挑逗似的划过江晨瑜的下巴,娇笑道:“殿下,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呀。”
江晨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悠悠笑道:“呵呵呵,一切皆如我所愿而行,岂能不心畅神怡。”
李缨宁低头媚笑:“殿下开心,臣妾便开心。”
“好,好!”江晨瑜快意而笑,“如今,这大楚风云已为我所搅动,往后行事,便可随心所欲,尽入我手。到时,莫说是四哥三哥,便是父皇,想来也会大出所料。”
“殿下大计,自是超脱于世俗间的。”李缨宁为江晨瑜满上一杯,笑靥如花。
江晨瑜却是收起了笑,微微眯着眼,眸中闪烁着冷厉幽深的光芒。
江忆染,此番,看你如何应对!
******
秦地,常羊山。
这里已经沉入宁谧很久很久了。
但这一日,却有风动云变。
一道绯红色的光芒,骤起凤鸣,直入九霄,继而消散不见。
绯红色光芒的源头,是山腰昭云花海前的一道盘腿而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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