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的院落置景,在旁人看来,简直是雅致之极。这园子是冯老爷邀一位禅师历时三年建造而成的,禅师擅长水墨画,对于山水景致的造诣极为高深。青色砖瓦与白墙勾勒出的高雅风韵,飞檐翘角,亭台水榭,无不精致。尤其是那一池清水,如画龙点睛,让这园子活了起来。
初夏时节,风和日丽。荷花池里养了几条名贵的锦鲤,冯岁安闲来无事便靠在水边的栏杆上朝水里拋鱼食。几条花花绿绿的鱼扭动着肥硕的身躯争抢,甚是闹腾。语乔说道:“小姐,这些鱼都不知饥饱,你这样喂食,还不得撑死?你看它们,肚皮都鼓起来了还在不停的抢着吃。”冯岁安闻言停了手中的动作,转而望向水面,一不留神,手腕上那小指粗细的银镯子便掉水里去了。
顾焱前来回话时,冯岁安正探着头向水池里张望。
长长的廊桥尽头,她倚着栏杆。素白的裙裾逶迤于地,及腰的发随着风四散飞扬。明明是低调的色泽,不知为何,却张扬明丽。阳光洒在她身上,宛如一圈金色耀眼的裙边。
美艳皮囊,却是脱尘气质,不觉矛盾,只觉浑然天成。
她回头,见来人是他,眼神似是亮了起来,像是看到了救星,又有些不好意思,呐呐道,“我镯子掉进去了。”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却没什么架子,有时候的神态,瞧着又娇憨又亲切。
顾焱利索地将袍子挽起,下了水,在她所指的方向摸索了好一阵子,却还是没找到。
语乔探头看了又看,皱着眉头嘀咕,“明明是掉在这里的,好生奇怪。”
这水虽说不算深,池底是细碎的沙石,坑坑洼洼,掉在石头缝中也是可能的。他躬着腰,连头发都浸到了水里。
冯岁安瞧着他弓背寻找的姿势,若有所思。
正当他费力地找寻时,却听到语乔说道,“你上来,小姐说不用找了。”
他直起腰来,那个临水而坐的人已经离开。
本来这事就算是过去了。顾焱却一直惦记着。翌日,再次跳进那池中找寻了半天。或许是运气好,竟被他找到。他将一指宽的镯子放在太阳光下,仔细端详半晌,那只是个普通的银镯,比起她妆台上的饰品,自是逊色很多,但却见她常常戴着,他心想,或许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那之后他每日都揣着这个镯子,也见了她几面,每每想还给她,却不知为何,总是没能开口。
日子就如同流水般轻轻淌过。大小姐除了生意经之外,整日里就是呆在阁楼里,不再出门。冯岁安骨子里其实很惫懒,冬天怕冷,夏天又怕热,事情都交给彭老大和顾焱打理,他们俩一粗一细,相得益彰,冯岁安基本上只需听听账目即可。
晨起,冯岁安醒的早,起的也早。鼻端却闻到一股子淡淡的香气,她四处打量了一番,目光触及桌上的几支虞美人,是盛放夺目的姿态。
虞美人这种花,是冯家不曾栽种的。她便看向一旁整理床铺的语乔,发问,“这花儿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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