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尽所言，与雪千留心中计较相去不远。也是到了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对师父的了解实在不多。师父的武功高，有多高？师父浪迹江湖，结交了哪些朋友，有过哪些仇敌，她一概不知。
不过，她身边应该有人知道的，秦无尘特殊的身份。雪千留目光扫过屋里的人，洛锦儿不必说，昭王不可能，他的侍卫？
眼角忽然瞥见公孙尽的表情，似乎尚有未尽之言，神色颇有几分犹豫，雪千留立即问道：“公孙先生还有何高见？”
雪千留一问，公孙尽反倒把就要出口的话缩了回去，闭了嘴高深莫测地摇摇头。雪千留迫不能用月盈剑指着他逼问，瞪了一会儿，便求助似的看向昭王。
华风烈清咳一声，沉声道：“公孙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王爷，雪姑娘，有些话，听过也就罢了；有些话，入了耳中，若是产生什么间隙，可就难以消除了。老夫也不过是个猜测而已，他日若有了证据，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雪千留立刻反驳：“如今对于蜀王府，公孙先生不也同样是猜测而已？再者，我想我和王爷都不是什么那些因为一个猜测就心生间隙的人，是吗，王爷？”
华风烈自然不会不点头，配合着雪千留定要公孙尽说出来。
“雪姑娘，既然如此，就请恕老夫言过界了。”公孙尽叹了口气，“秦无尘虽是练武奇才，不过要在他这个年纪达到如此境界，不只能光靠天赋和勤练。先要有内功高手替他贯通任督二脉，并有药理高手替他温经养脉，再寻来契合的内功心法与外功功法，才能由此成就。据老夫所知，秦家并非是武林世家，家传绝技有限，而秦无尘所练的内功心法以及剑法，却都精妙绝伦，世所罕见。想来，秦无尘应该是拜入了哪个世家或是宗门之下，颇受重视，才会有此成就。”
雪千留似乎猜到了公孙尽要说什么，关于秦无尘隐藏的身份，也让她不由紧张起来。
“不过，他收了雪姑娘你做徒儿，却从未领你回师门拜见祖师，这可不是宗门或是世家的做派。故而老夫有此猜测，秦无尘必定是隐瞒了某个身份，而他的那个身份，才是让他殒命于此的真正原因。”
“那么公孙先生可知道，师父他所隐瞒的，是什么身份？”
公孙尽犹豫再三，也只是道：“雪姑娘既然已经猜到了，又何苦为难老夫？”
雪千留实在是受够了一个又一个的欲言又止，什么都不肯说，样样瞒着自己，却还要指望自己想通，这是什么道理。
倏地站起来，拉起公孙尽冲进右边的房间，挥手关上门，雪千留指着秦无尘的棺木，沉声道：“师父就躺在这儿，公孙先生可敢当面说一句，确实不知道他的身份？”
公孙尽苦笑一声：“雪姑娘，老夫隐姓埋名，一躲就是十几年，如今不过是因为有故人消息，又加上有昭王庇护，这才敢抛头露面。这十几年世事变化，老夫又怎么可能知道一切？”
雪千留发觉华风烈十分体贴地远离了这个房间，也便不再装傻，直接问道：“不知？公孙先生若是不知我身份，又怎么会带了昭王特意来寻我？若是不知我身份，昭王殿下又怎么会对我这民女如此用心？公孙先生说服我母亲的话，可否再说一遍给千留听听？”
公孙尽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几次想要打断雪千留，却被她的气势所撼。直到雪千留咄咄逼人地发问完，他才无奈道：“其实，知道你身份的人，这世上除了你父母，不会超过三人。恐怕你那师父也不知道。”
雪千留自嘲一笑，在她眼中，除了自己，谁都知道她的身份。
“每个人都以为你的父亲已经死了，包括你的母亲。这十几年，他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人提起过他。直到最近老夫才发觉，当年认得你父亲的人，都已陆续去世了。如今在这个世上，知道那时的他的人，除了你母亲，便只有昭王了。而老夫，这十几年来一直是个死人。”
“我的父亲？”雪千留很艰难地在脑中拼凑着父亲的形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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