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盛庸于4月的一个周末,约刘流出来散心。
不敢做得太明显,喊了朱盛中一家、刘熙一家。
刘流借口工作太忙,给推却了。
朱盛庸在电话里没有多说,而是直接登门,将独自窝在卧室的刘流拖了出来。
一个多月以前的刘流,天真得像个孩子;眼前的刘流,像是换了一个人。还是那些五官,神情却截然不同。她的脸像是戴了一层塑料面具,佯装成平静。面具底下,已经悲伤逆流成河。
朱盛庸只看刘流一眼,就想起很多刘流和马骏之间的种种。
他连忙错开眼,用平静的声音道:“他们都说,人民广场的大屏幕要拆了。我们准确去大屏幕下拍张纪念照。”
刘流交错捻着手指:“阿拉在大屏幕下碰头。”
“你说什么?”
“我和他,曾经在大屏幕下碰过头。”
朱盛庸的眼睛,瞬间起了一层雾气:“出去走走吧,刘流。”
还有很多话,诸如“他在天上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么难过”“他用酒瓶砸了同学美国亲戚的头后,以为闹出人命,第一个交代的就是要我照顾好你”……
不是现在不方便说,而是,连他自己也没有稳定的情绪说出口。
“出去走走吧,刘流。”刘流妈妈央求她。
刘流爸爸站在卧室内,露出半个头,一声不敢吭。
但凡刘流和他同时在家,刘流就拿看仇人的眼光盯着他瞧,瞧得他毛骨悚然。晚上睡觉,必须反锁门,生怕睁开眼,看到拿着一把刀的女儿站在自己床前。
想解释,又不知道从哪里解释起。
想化解女儿心中的仇恨,亦不知道从哪里着手。
只能远远地看着,小心地陪着她悲伤。
刘流看一眼这一个月来消瘦很明显的妈妈,默默点头,往门口走去。
以前的刘流,打扮得很潮很精致。现在的刘流,似乎无所谓自己穿什么衣服。
朱盛庸带刘流下楼,哥哥朱盛中已经开车等在楼下。开的是他第二任老婆的车。他自己的车,已经贱价卖掉,卖掉的钱补贴家用。
这种挖东墙补西墙的过日子法,过久了,也习惯了。
焦虑什么的,只属于朱妈妈。
朱盛庸拍拍车窗,拉开后面的车门,让刘流坐到车上。
朱盛中的继子坐在里面,张着小胖脸上的眯眯眼,奶气未消地跟刘流打招呼:“大妈妈好。”
朱盛中生气道:“叫姐姐!”
小孩子狐疑的目光来回在刘流脸上打量,最后,屈服于大人的压力,委屈巴拉道:“姐姐。”
刘流视他如空气,扭头看窗外,脸上仍旧套着她的塑料表情。
刘流不仅恨上她的爸爸,连带姐姐刘熙也一并默默恨上了。理由说不通,干脆不说,反正看谁都可恨。刘流一见刘熙就阴阳怪气,刘熙内心柔软,不好意思针风对麦芒地反驳。
见一次妹妹,受一肚子气,身负生育重任的刘熙也不高兴见回娘家,不高兴见妹妹。
以至于,大家一起出去玩,只能把朱盛中的第二任老婆陈静静安排到刘熙家的车上。
到人民广场附近的商场地下停车场泊好车,6个大人1个孩子,汇集在一起。朱盛中一家人兴致最高,不断地呼朋引伴,把团队气氛维持得尚可。
大家在那块巨大的广告牌下拍了照。
而后结伴去逛南京路。
逛外滩。
又坐了一趟城市观光车。
消磨了大半日后,找了一家城隍庙小吃,大家点了不少汤包、生煎、炸春卷、葱油面、单挡之类的小吃。
朱盛庸留意到,刘流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没有露一个笑脸。
坐观光车返回的时候,刘流手伸得高高的,五指叉开,风从手指间流过:“我和他,还从来没有一起坐过观光车。”
朱盛庸侧脸看刘流,想安慰她,想鼓励她,又觉得语言如此苍白,而心中的痛失永爱又如此沉重,难以分解,只能默默扛着。
他伸手摸了一下刘流的头。
如果时光倒流,他希望马骏跳出来拦住他说想吃大餐的那天,他能大方些,带马骏去吃麦当劳,而不是小气地买只鸡坐在公园长椅上啃。
这样,马骏就不会遇到刘流,刘流就不会遇到马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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