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月稀,郭晔的临时住所来了访客,没有叫门,仅是用指节敲敲。海神岛没有专门规划的宿舍,一切由学员自行协商决定,他住的这间,属次等。
来人面皮白白净净,手里提着长条布包裹,一见面不说话,先将东西递过去,才道:
“你就算撒气,摔个盘子碗什么的也差不多了,干嘛扔这么贵的呢?”
原本在湖中失落的魂导器被人捡了回来,沥干湖水后重新覆上一层油膜,对于外行人来说,算是尽心。“听说你今天和人打架了,因为啥?”
郭晔抬头,两人眼神有了瞬间接触,吕青侯如遭蜂刺,下意识后退一步。
叮当一声,包裹脱手落地。
俯身将魂导器捡起,收进手环,郭晔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师兄你怎么了?”
吕青侯惊疑不定,将半个身子藏在墙后,小心道:“你不知道自己刚才有多吓人,我担心一个不对就被你用棍子捅死。”
“我捅你做什么?”郭晔奇道,无论以修为还是魂导器造诣,吕青侯都远胜自己,所惧为何?
“不知道,或许只因为看我不顺眼。”
呼出一口浊气,觉得胸中烦闷消减了些,他对门外的吕青侯笑道:“现在应该正常多了吧。”
房间里灯火明亮,郭晔却从未如此压抑过,低矮的天花板仿佛随时会压下来,像是摧城的黑云,在心底叹息一声,自己与爷爷差了很远。为将当先治心,郭璥已达到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境界,而他还不能很好地控制情绪。
“这个,”他晃晃自己的手腕,“师兄从哪里拿到的?”
“有人交给我,是个女的,大我几岁,但不认识。”见郭晔似乎平复下来,吕青侯隔桌与他对坐,“现在想想,我好像见过她,应该是武魂系很出名的人才对——当然她更不可能认识我了。”
郭晔点点头,他大概能猜到前因后果。“她有说什么吗?”
“她还说,”吕青侯抬眼思索着,脸上突然浮出一种怪异之色,“还说她平时住在岛西北侧,最大的那从桑寄生旁边,想找她就去那个地方……我说你俩到底是什么情况?”
郭晔没有回话,只是无声地笑笑,轻轻摇了摇头。
“师兄,我想借一下你的地方,可以吗?”
……
屋内有火炉,屋外是密林,白日里蒸腾的水汽凝结为雨露落下,又被热浪重新化为蒸汽,屋内外都被白雾笼罩着。
浑浊的汗水与金属相撞,滋滋作响,吕青侯蹲在门槛上看着摇曳的炉火,一副痞子像,与平日的斯文大相径庭。不知为何,自从死党出走,他的性格也多少发生些变化。
郭晔腰里系着厚厚的围裙,上身赤裸,像对待情人般,细腻又粗鲁地把玩火焰与金属。铁锤砸在赤红的铁块表面,轰鸣声仿佛直击灵魂,溅出耀眼的火星。
落锤的频率很快,挥臂的动作带起一片残影。上一波火星未来得及熄灭,下一波又爆了出来,最后几乎见不到他的人,只有火星纷扬。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嘈杂渐渐止息,吕青侯取下耳罩,这是尔火发明出为数不多有用的东西,主要起消音降噪作用,那日与郭晔交谈时也曾用过,只不过有内外之分。
解开围裙,随意擦擦脸上的汗水,郭晔走过去并排坐着,半晌没有说话。
“谢谢。”
“小事而已,”吕青侯仔细观察他的脸色,斟酌道:“其实……虽然我不知道你怎样过来的,如果你在这里遇到什么不公,最好不要试图自己解决,实在不行就告诉我,不一定能帮你什么,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
“已经没事了。”
“真的没事?”不等郭晔回答,吕青侯撇撇嘴,好像在说:鬼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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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你打这么多糙铁,只是为了发泄?”
“不要被情绪操纵,如果觉得内心烦躁,干脆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的心静下来,这是家里长辈告诉我的道理。”郭晔淡淡地说,从手环中取出几块颜色晦暗的金属。
“我上次匀出来的,你居然还没用掉?”
“那个时候,我没有多大把握,怕浪费了。”
见郭晔再度走向火炉,吕青侯在身后忍不住道:“这次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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