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很久远,但值得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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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诗词歌赋乃是文人雅士的偏爱,又说君子六艺,又说琴棋书画。
音律便是其一。有钟、罄、管弦、雅乐、俗乐、曲牌等等,在宫、商、角、徵、羽五个音级中,古人通常以宫作为音阶的第一级音,五声音阶则为:徵、羽、宫、商、角。以宫为音阶起点的是宫调式,意思是以宫作为乐曲旋律中最重要的居于核心地位的主音,以此类推。如:“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为变徵之声,士皆垂泪涕泣。又前而为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复为羽声慷慨,士皆瞋目,发尽上指冠。”
那时乐师、琴师都常出入风月之门,却并非有龌龊。只关乎风月,只关乎风雅。
而司忻便是那时,家喻户晓的琴师。
司忻此人样貌俊逸,出入风月,却又有君子端方的气度。天生体弱,却有一手好琴。传闻,司忻奏乐可令百鸟落座。曲调悠扬多变,激昂时千军万马,温婉时如女子低诉。此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又是正经考取功名之人。一双手,白嫩如水葱,抚琴之时垂头目微闭,迷倒众生。风月门中,上到花魁娘子,下到奴婢仆役,皆称赞其性情温和、宽容大度。因其出生将门,其父有爵位在身。如此家世样貌,如此才学品性,又是多少闺阁女儿家的心上人。
司忻的琴,乃是松石潇湘。
此琴通身髹黑漆发细密的牛毛断纹,周身楞角錾齐,项与腰皆作凹入半月形,相交处复作凸出半月形。琴弦如有光,轻触之下便可吟。琴身上刻行书四行云,雷鸣落珠两相宜,哀恸欢喜皆可吟,清歌曼舞不可离,生来归去总无情。这琴黑的发亮,又有尚好的云锦为套。封口处以玉玦为饰,配以月白穗子。其价于司忻乃是千金,于旁人不过尔尔。
司忻爱曲,如痴如醉。
曾三日废寝忘食,只为一句惊鸿之作。也曾巴山蜀地,只为一句雅乐之词。旁人眼中,司忻乃是疯魔是乐痴,可他乐得其所。
司忻常于醉月楼吟诗作对、弹曲清歌。他这一手好琴,又是如此醉人的音。惹得无数文人雅士,纷纷前来,只为求见得此人一面,听一听那琴音。
醉月楼花漫娘,也是名声在外。此女曾轰动一时,十里长街首屈一指的花魁娘子。身姿娉娉袅袅,蜂腰盈盈一握,手如柔荑肤似凝脂。浅吟娇笑间,百花也失了颜色,月也羞进了云层。眉眼里的灵气,更是令人颇为倾心。虽是风月门中娇女,却并非妖柔娇作,性情洒脱肆意,生生成了风月门中的女将。有人以千金只为与她共饮一杯,也有人侵家荡产只为美人一笑。可正是风华正茂,大好姿容。花漫娘却去了头牌之名,做了个风月楼的院娘子。
所谓院娘子,乃是一楼的娘子。便是那些姑娘、奴婢、小厮的领事人,上至花魁大选,下至钱财吃食,无一不是院娘子操持。
好端端一个美娇娘,弃了银钱不要,倒做起那无滋无味老妈子的活计。
这花漫娘,也算是一枝独秀,令人刮目相看。
花漫娘并非只懂歌舞,也是满腹诗词能言善辩,更是精通音律,见解独到。一来二去,司忻便成了她的座上宾。这二人的名声加起来,只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司忻夜夜留宿醉月楼,哪怕是家中训斥、责打也不放在心上。他睡的,便是花漫娘的雕花大床。吃的,是这花漫娘亲手烹煮。喝的,是二人以雪水、青松所酿美酒。
可外人不知的,乃是二人并未有云雨。只是合襟而卧,相拥而眠。
花漫娘是司忻的知己,红颜美人可多得,知己万世难求得。他们,便是你不开口我知你心意,你皱眉我知你苦痛。你饮净杯中酒,我便道出你心中想。你跳一曲霓裳惊鸿,我便奏一曲百鸟朝凤。入夜我为你剪红烛,晨起你为我描眉。二人如同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漫娘这几日瞧账累着了,便少看些,晚上喝一碗鱼羹可好?”
“也不妨事,不过是银钱上的琐事。你若是想,便是全鱼宴我也做得。”
“那我不可负你心意,必吃的鱼刺也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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