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干谒苏长史-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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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白朗声道:“小人本是陇西布衣,从小随家迁来蜀地。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轩辕以来,通已涉猎。常横经籍书,读写不倦,如日试万言,倚马可待。自谓胸藏王霸殊略,可以佐皇极,安社稷,宁根固本,革易时弊,兴亡治乱……”

  “嗯,口气不小。”苏颋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狂徒,便是奇才,就想故意煞煞对方的锐气,慢悠悠地说,“如果我将你比作无德无名的小山,何如?”

  李白听了,并不气馁,侃侃道:“大人岂不闻,无名为天地之始,有名为万物之母。达人庄生说过,尺鲋不羡于鹏鸟,秋毫可并于泰山,由此看来,山本没有小大名分之别。”

  “噢?说得不错!”苏颋似乎更感兴趣,把身子往前探探,望着眼前这位睿智逼人的年轻人问道,“你怎样评价一个人的外表和内心呢?”

  李白不假思索答道:“最皎美的人,应该是天为容,道为貌,不屈己,不干人,有巢父、许由那样的节操,洁身而自好。”

  苏颋立刻单刀直入:“听说你曾与东严子隐居岷山之阳,那山、那境界有什么好的?”

  李白神往地说:“可弄之以绿绮,卧之以碧云,嗽之以琼液,饵之以金沙,如此一来,童颜益春,真气愈茂。”

  苏颋不动声色地转而又问:“除了寄情蜀中山水,你还有什么打算?”

  李白两眼充满光彩,无限神往地说:“我将辞亲远游,倚剑天外,持弓扶桑,浮四海,横八荒,出宇宙之寥廓,登云天之苍茫。为方丈、蓬莱之人。”

  苏颋笑道:“你果真打算这样,何必干谒王公大臣,以求晋身之阶呢?”

  李白正色道:“那是借以含操养德,然后卷丹书,匣瑶琴,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而成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

  苏颋略一沉吟,问:“那,功成名就之后呢?”

  李白抑扬顿挫道:“功成名就即事君之道成,荣亲之义毕,然后学陶朱公范蠡、留候张良那样,浮五湖,戏四海,遣清风扫门,明月侍坐。此乃理想的退身之境,既不暴敛一己之才,又能坐守风雅节操,此本先哲之明。”

  问到这,苏颋终于满意地点点头。那边崔达始终为李白捏一把汗,听到这,才松口气。彰明县令和广汉太守一直倾耳相听,心里酸溜溜的。

  “你送上来的这些是什么?”苏颋摆弄一下手里的诗文,故意问。

  李白从容道:“是在下的几篇小文,恐怕雕虫小技,尘秽视听,不合大人。”

  “为什么要写这些东西给我呢?”苏颋仍然问得很直接。

  李白不疾不徐回答道:“我听说天不言而四时行,地不语而百物生。李白是卑贱之人,并非天地造化,怎能不言不语,以剖心析肝,表明心迹呢?”

  “如果我不接受你的拜见呢?”苏颋定定地注视李白问。

  李白立刻接道:“我将膝行于前,再拜而去,永辞大人,黄鹄举矣。为何王公大臣门前,不可以弹长剑呢!”

  “呵,这是你的骨气。”苏颋笑了,“如果我举荐你会怎样?”

  李白豪迈地说:“如您惠以大遇,洞开心颜,我李白一定精诚动天,白虹贯日,直渡易水,不以为寒。”

  苏颋呵呵地笑了:“倒也义气。其实,路上我认真看过你的这些诗文,《访戴天山道士不遇》给我认象最深,多奇妙峭拔之句。《拟恨赋》也写得不错,但不知你几时写成的?”

  “回大人,《拟恨赋》是我十五岁写出来的。”

  “十五岁?了不起……”苏颋不禁惊叹道,“噢,对了,你刚才说,日试万言,倚马可待,果能如此吗?那……老夫可要开眼了。”

  苏颋注视着他,略略想一想说,“李白,你知道,明堂是天子宣明正教的地方,你就以此为题,当场写一篇美赋颂辞,如何?”

  “若赐观刍荛,请给以纸墨。”李白胸有成竹地说。

  听了此话,全场一片嘘声。颔首的,摇头的,瞪眼的,挠腮的,交头结耳的,各种情状,应有尽有。广汉太守心想:少年成名忌猖狂,你小小年纪,敢在“燕许大手笔”面前舞文弄墨,真是自找出乖露丑!彰明县令也在等着看热闹,心道:你年纪轻轻,读过多少书,写有几篇文章?躲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翻翻典籍,东抄西摘几句,骗骗人还可以,当场来真格的,哼,自找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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