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拔出剑来，指着她俩：“住口，我是苏州府张舍，奉命抓拿坏饶！” 老妇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战战兢兢道：“听苏州张舍是好人，你怎么？” 舍已经走到她俩身前，把剑放入鞘内：“嫂子别怕，我真是张舍，正在捉坏人，你若渡我过河，我有奖赏。” 年轻的女子从老妇身后探出头来道：“大人，只要你不害我们，我妈一定渡你过去。” 舍掏出几张纱票递了过去，船便打横晃悠悠的朝对岸划去。 “陆巷从这里过去远吗？”舍趁机问道。 “从水路走，前面有条河，出河就是太湖边，陆巷就在湖边，如果从陆路走，要翻过前面那个山岗。” “若是这样，你们把本官送去，本官给你俩银子，算是把你们莼菜买下来了。” 那女子看了一眼老妇：“娘，我们把老爷送去吧，省得到街上还要做买卖。” “老爷，我们母女俩都是老实人，老爷可别骗我们。”老妇一边划着船一边将信将疑的看着舍。 舍从袖内掏出些碎银：“这够了吧？” 老妇一只手把着橹桨，一只手把银子放在嘴里咬：“银子是真的，看来老爷真是那江南神捕张舍。” 船一个拐弯便进入一条河，岸柳低垂着，几只水鸟贴着水面滑翔着，除了细滥翻卷声，这里静悄悄的，舍道：“嫂子，听过严梦蝶这个人吗？” “听过，她是老爷要去的陆巷村人，这村西头靠着太湖，头西靠着莫厘峰，依山傍水的，出了几个美人，一个是赵媚娘，从就是个美人坯子，一对讨人喜欢的酒，皮肤雪白就像能掐出水来的。” “娘，把人得那么标致，又不是你家女儿。”姑娘扭着绑绳，把腰挺了挺，不满道。 “可惜后来嫁了个不好的人，没几年就被休了，如今她娘死了，她也不见了踪影。” “严梦蝶是不是也算你的美人？”舍用手撩开挡着船的柳枝问道。 “当然算，不过陆巷的美人都没嫁对人，这严美人十六岁嫁了个镇上做生意的财主，二十岁那年，男人去山东被佣人给杀了，后来席里长出了好多力，把凶手办了，还娶了她当五姨太。” “娘，这席里长是早就看上她了，这回是趁祸打劫。” “姑娘，听你的意思，席里长占严梦蝶是蓄谋已久的？” “怎么不是，我听我镇上的表嫂，严梦蝶没出嫁前，席里长就想纳她为妾，人家一个姑娘家的怎么肯，再严梦蝶娘家人也不愿。” “姑娘，席里长有钱有势，在镇上算是个呼风唤雨的人，嫁他有什么不好。” “这人是有钱，表面也满嘴慈悲仁义，但背后却常常出狠手，对不听从的人干些龌龊卑鄙的事，我表哥在镇上做茶叶生意，经常拿着货去南京，苏州，杨州一带，他就会暗中差人在路上使坏，不是撞破你的船，就是让巡检扣你的货。” “他这样做是为什么？” “逼人家把茶叶贱卖给他啊？”姑娘朝河里狠狠的吐了口唾沫。 “他这样做，人家巡检愿意帮他吗？” “那个老王还算好，但手下人不行，爱沾便宜，特别是胥口的几个，我老太婆去苏州卖几只鸡，也要抢的去，简直和湖匪差不多。” 听王巡检人还好，舍心里悬着的心松了不少，有掏出几张钞票给了母女娘，是辛苦费。 舍上了岸，村口的牌坊高耸着，凭着微弱的日光，他断定约定的时辰还没到，他担心席家的人会在暗中伏击，他必须看仔细了，在旗到来之前扫清障碍。 这村他在南京时，曾和司礼监太监黄俨来釆买过人称洞庭红的桔子，当时还见过赵媚娘的母亲。 十几年过去了，人去楼空花已落，花谢人散未有期，心爱的媚娘为了救自已，己经丧命陨落在紫金庵头。 泪眼模糊中，他看到村首太湖的滩头，两个男人正在船上卸芦杆，杆子长长的，悬在两人中间，走路也不方便，他便走了过去搭了把手：“大叔，这么多芦蒿杆造房子用啊？”他问后首那个年长的。 “是啊，我儿子今年秋要娶媳妇，给他搭两间下屋。” “看来前面那个兄弟，是新郎喽？” “是啊，我的二子，今年十七岁。” 舍与父子俩搭着话，借着芦改掩护进了村。 “大人，看你的打扮，好像是吃公家饭的？”老汉问道。 “县衙里谋得一份混饭的差使，跟着江知县四处跑跑腿，今不知到明呐。” “那也不差，不定还是个典史什么的。” “差是差不多，就是不讨知县喜欢。” “大人家令尊如果是员外财主，或者像席里长这样的角色，江知县就一定喜欢。” “咱有这等福气就好了。”舍叹着气，把街上的行人都偷偷的扫了一遍，除了和父子俩打招呼的，还没见可疑之人。 这村就一条东西向的直路，两边是一家挨一家的农舍，路过了赵媚娘的娘家，舍看见门紧锁着，二门的栅栏中长满了蜘蛛网，看样子好久没人来过，当着老农的面舍不敢靠近，只能从芦杆丛中瞄着。 父子俩的家在路的最西头，舍帮了忙，又是个县官，老汉要留他吃中饭。 舍客气道：“谢谢大叔，本官还有个搭档，好午时在牌楼前等的。” “典史大人，这好办，一会叫我儿子过去引就是。” 舍想这也好，自已可以在这暗处观察可疑人，便答应老汉，在他家坐定喝茶，眼睛盯着街上，等待着旗到来。 午时不到，舍把旗的模样告诉了老汉的二子，伙子是个灵巧的人，问过姓名就去了。 等饶时间显得特别长，二子去了好久，舍朝街上望去，那有个行人，他有些坐不住了，从袍子里把藏着的剑抽了出来，大踏步的冲了出去，老汉似乎也看出了苗头，拿着根扁担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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